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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53:24 作者: 嘉予
    盛棲池買了舒琰愛喝的粥,這次她沒再逃避,自己送進了病房。

    舒琰剛簡單洗漱過,眼底猶有倦意,看到她卻立刻笑了。

    盛棲池也笑起來,好像昨天的歇斯底里都沒發生過,整個人變得樂觀而平和。

    「粥已經放溫了,我餵你吧?」

    舒琰說:「不用,我自己可以。」

    盛棲池卻沒讓,堅持著捧著小碗坐在床邊:「我想試著照顧你。」

    她說這句話時明明是笑著的,眼尾彎彎,澄澈的笑意里還帶著幾分孩子氣。

    舒琰卻不知怎的,忽然沒忍住,紅了眼圈。

    「好。」她垂了下眼睛,很快把情緒撫平,「那你餵我。」

    倪不逾原計劃只到霖城一天,因此只帶了錢包,連換洗衣服都沒帶。

    盛棲池進了病房之後,他獨自出門去了附近的商場,隨便買了幾套換洗衣物帶回酒店,掛上了「洗衣服務」的提示牌,交給酒店來洗。

    之後,他便回了醫院。

    回去的路上順便給倪布恬打了個電話,跟她簡單說明了一下這邊的情況。

    倪布恬對他暫時留在霖城的行為倒沒什麼意見,只是叮囑他照顧好自己,也好好陪陪盛棲池。

    上午,李恆帶盛棲池一起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倪不逾留在病房裡幫忙看顧。

    舒琰在打點滴,躺在床上睡著了。倪不逾將手機調成靜音,安靜地待在客廳沙發上。

    過了約莫十分鐘,估計著這瓶藥差不多也要見底了,他起身,輕手輕腳地推開了病房的門。

    舒琰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或許本來就沒睡熟,開始化療之後,她常常睡不好覺。

    病房門才被推開一條狹窄的縫隙,她的目光便看了過去,看到倪不逾,她溫和地笑了笑。

    「不逾,進來坐。」

    倪不逾走到病床邊,看了眼剩下的藥水量,說:「阿姨,我就在外面,您有事情隨時叫我。」

    「麻煩你了。」舒琰尷尬地笑了笑,心裡也很過意不去,「那天貿然去學校找你,後來想想也挺不好意思的,不知道有沒有嚇到你。阿姨一直想請你吃頓飯,聊一聊,可惜前陣子太忙,一直沒找到機會。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在這裡,還要勞累你幫我看針。」

    「不會。」倪不逾低聲道:「阿姨,您客氣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沒有什麼應不應該。」舒琰嘆了口氣,知道語言無力,也怕倪不逾會不自在,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倪不逾幫她倒了杯溫水,她接過喝了幾口,乾澀嗓子感覺舒服了些,看著倪不逾,表情有幾分欲言又止。

    倪不逾看得出來她是有話想說,主動開口道:「阿姨,您有什麼事情直接跟我說就行。」

    「你是個聰明孩子。」舒琰笑了,「阿姨的確有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倪不逾:「您說。」

    「你和小池的事情她都跟我說了,阿姨不是老古董,對這件事情沒什麼意見,只要你們兩個想清楚了,是真心實意的就好。你們也不是小孩子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想你應該比小池更有分寸。」

    舒琰點到為止,頓了下,語氣更柔和了幾分,「小池這孩子從小就開朗樂觀,被我和他爸爸保護得太好,有些小孩子心性,有時候做事會衝動,喜歡隨心所欲,如果平時她有什麼做的不妥當的地方,希望你能多包涵,這孩子心直口快,但心地是善良的。」

    「阿姨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年輕人談戀愛,總是更熱烈,情緒來得快,也更容易衝動,意氣用事,但高三是關鍵的一年,一丁點的外界因素都會引起情緒波動,影響學習,所以阿姨懇請你,如果不是因為原則性的問題,儘量不要和小池爭吵,更不要鬧分手,阿姨希望你們能互相幫助,平穩地走完高中最後這一年。」

    舒琰一口氣說了很多,說完之後才抱歉地朝倪不逾笑了笑。

    「對不起,阿姨說的太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也只是,不想看你們走彎路,受影響。」她輕輕嘆口氣,自嘲道:「其實我也沒資格說這些,你對小池的好我都看在眼裡,反倒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影響孩子的心情。」

    舒琰說這些時,倪不逾始終安靜地聽著,到這時,他才輕輕眨了下眼皮。

    「阿姨,您放心,我會把握好分寸,不會讓小池受傷的。」他抿了抿唇,表情有幾分不自然,語氣卻誠懇又篤定。

    「和小池在一起不是心血來潮,一時新鮮,我對她是認真的。」

    不管是那天在書櫃前給她的那個安慰的擁抱,還是後來在操場上變相地用「你可以追我了」來回應他自以為的追求,再到後來和她在一起,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決定,都是出於真心的。

    倪不逾想起開學第一天見到盛棲池時的場景。

    小姑娘染了頭粉色的大波浪,又用圍巾和帽子把頭髮遮了個嚴嚴實實,說不清到底是大膽出格還是老實乖慫,總之挺矛盾的。

    她就那麼安靜地站在蕉太狼身邊,看著他們幾個挨罵,被他拆穿後不驚慌也不生氣,竟然還主動要求請家長,又虎又傻。

    後來又在理髮店裡遇見她,看到從衛生間裡竄出來的火苗時,她明明怕得不敢睜開眼睛,還是抱著她那個可笑的大水杯硬著頭皮衝進去救火。

    再之後在公交車上也是,他清楚地看到她顫抖的唇角,也看到她毫不退縮的眼神,紅透了一張臉,抬高了嗓門路見不平,被甩倒被腳踹,眉頭緊緊蹙起都沒喊一聲疼,反而記掛著他輕微破皮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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