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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53:24 作者: 嘉予
    盛棲池心想,到家了李叔會來接,就算李叔不來,他們打個計程車回去也沒什麼不安全的。

    可她沒說,只是懂事地點了點頭。

    李恆送兩人過了安檢就回去了。

    倪不逾拎著盛棲池的包,帶著她往候機口走。

    盛棲池慢吞吞地跟在後面,突然說:「我忘記把蛋糕放冰箱裡。」

    倪不逾折返一步牽住她的手指:「李叔叔會幫忙處理的。」

    「可是……」

    盛棲池站在原地,表情複雜:「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倪不逾:「哪裡?」

    「李恆叔叔明明是回來拿東西的,可看到我們之後就直接沒進門,東西也沒拿。」

    「而且他好像很著急送我們走,一刻都不想讓我們多待。」

    「媽媽也是。」她喃喃:「沒轉學去A市之前,她出差我也經常一個人在家住的。」

    那時候她的年齡比現在更小,舒琰也沒有像現在一樣不放心。

    還有……

    盛棲池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似乎有什麼關鍵的細節被她忽略掉了。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拼命地回想著。

    掛電話之前,掛電話之前……

    盛棲池的眼角倏地抽動了一下,突然抬起頭來:「826病房換藥。」

    倪不逾不解地蹙了下眉:「什麼?」

    「我不走了。」盛棲池神色凝重,「我要再回去一趟。」

    「……」

    一個小時後,盛棲池和倪不逾來到了霖大醫附院婦產樓。

    她見到了舒琰。

    第57章 我會一直陪著你。

    霖大醫附院婦產樓八樓, 明亮而沉悶。

    盛棲池駐足在826病房門外,仰頭看著門牌上的科室信息,如墜冰窟。

    腫瘤婦科。

    她用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發出一點微弱的、自欺欺人的聲音:「這牌子是掛錯了嗎?」

    回應她的是倪不逾輕輕放在她肩上的手。

    少年溫熱的掌心隔著衣料落下來, 像是觸動了她身上的某個機關。

    酸澀翻湧而來,盛棲池瞬間紅了眼眶。

    「我們是不是找錯了?」

    盛棲池輕輕吸了吸鼻子, 不願再邁步,「剛剛那個護士是不是聽錯了名字?病房裡的人可能只是和媽媽重名。」

    倪不逾沒有出聲。

    病房的門從裡面打開了。

    開門而出的李恆和他們打了個照面,一斂之前笑容輕鬆的模樣,滿眼藏著疲憊。

    盛棲池像是被人揪到大庭廣眾之下的小偷,腦子裡嗡的一聲。

    慌亂失措,無處遁形。

    李恆的狀況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任由尷尬在臉上停留了好幾秒,他才斂起驚訝關上了病房門。

    「小池, 你怎麼在這?航班……」

    「我媽媽在裡面嗎?」盛棲池打斷了他。

    「在。」李恆無奈地點點頭。

    謊言被當面拆穿, 已然無法再隱瞞, 他說:「她剛睡醒, 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她?」

    盛棲池膽怯地搖了搖頭,自以為的樂觀勇敢在這一刻全都龜縮起來。

    她張了張嘴巴, 乾澀地擠出一句:「她……怎麼了?」

    李恆靜靜地看著她,沒回答, 只是說:「進去看看吧。」

    —

    盛棲池從來不知道人的雙腿竟會這麼沉重,每走一步都要動用全身的勇氣和力量。

    寬敞明亮的VIP病房,微涼的空氣中混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嗅進肺里, 冰涼一片。

    倪不逾停在客廳里, 沒再往裡走,盛棲池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沒有她想像中觸目驚心的場面,舒琰躺在病床上, 一隻手打著點滴,另只手還在操作著放在身上的筆記本。

    她沒化妝,臉色顯得黯淡,平日裡被精緻的妝容所掩藏的疲憊顯現出來,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幾歲。

    相比於上次見面,她又瘦了許多,臉上幾乎沒什麼肉,兩腮微微凹陷進去。

    她垂著眼,專注地盯著屏幕,聽到聲響,還以為是李恆回來了,「怎麼這麼快?」

    一片寂靜,沒得到回應,舒琰下意識地抬起眼,看到站在床尾的盛棲池。

    幾乎在對視的那一秒,盛棲池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媽媽,你怎麼了?」

    舒琰身形僵住,片刻,緩緩地眨了下眼睛,笑了:「果然還是露餡了。」

    怪她不夠謹慎,處理工作時開著免提打電話,讓盛棲池聽到了護士的聲音。

    母女之間總是有莫名的感應,哪怕她在護士進來的瞬間便立刻掛斷了電話,還是被盛棲池找了過來。

    舒琰其實是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的,但她此刻還是沉默了。

    自責,也心疼。

    她明明瞞得這麼好,卻因為一點疏漏就功虧一簣。

    舒琰輕輕笑了笑:「怎麼哭了?」

    盛棲池抽噎著,眼睛通紅,眼淚失控般地向下掉。

    她發不出聲音。

    舒琰拿開電腦,朝她招招手:「過來。」

    盛棲池一步一步地挪過去,心裡翻江倒海,腦子裡,耳道里,嗡鳴一片,沒辦法思考,只有本能的心疼和恐懼。

    柔軟的紙巾覆上臉頰,舒琰溫柔地幫她擦著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干。

    「好了,別哭了。」舒琰無奈地嘆氣:「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哭起來跟個水龍頭似的,沒完沒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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