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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53:24 作者: 嘉予
    嘖,發卡都甩掉了,這得甩得多用力。

    女生的馬尾辮真是殺傷性武器。

    他轉頭朝盛棲池跑走的方向看了眼,依稀還能看到她纖瘦的背影,在他這個角度,她腦袋隨著跑步的姿勢高一下、低一下的,像是只兔子蹦進了人群里。

    他挑了挑眉,隨手把發卡丟進了校服口袋裡。

    國旗下的講話結束,又到了領導例行講話環節。

    盛棲池昨晚沒睡好,站在隊伍里聽得昏昏欲睡。

    叢眠在身側撞了撞她的手臂,遞給她一塊泡泡糖,倆小姑娘對視一眼,偷偷摸摸地一塊剝起了糖。

    盛棲池把粉色的泡泡糖塞在嘴巴里,咬一口,滿嘴清甜的蜜桃味。

    然後,記憶就猝不及防地被拉到了昨晚的計程車里、少年嚼著糖,揶揄嘲笑自己的模樣。

    她氣得越嚼越用力,沒忍住吐了個泡泡,差點被在附近巡視的蕉太狼抓個現行。

    三分鐘後,尿不盡似的領導發言終於結束了,叢眠急著上廁所,匆匆地跑了,盛棲池呼了口氣,跟著人流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耳邊是各種說話叫喊聲,鬧哄哄的,她被迫有一句沒一句地被灌了一耳朵。

    走到教學樓前,吳回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忽然在耳邊響起。

    「你昨晚幾點到的宿舍啊?宿管老師肯放你進去?不會是犧牲色相求饒賣萌混進去的吧?」

    「你見爸爸求過繞?」

    這是倪不逾的聲音。

    盛棲池倏地豎起了耳朵。

    宿舍?他是住宿生?

    昨晚不是說順路才拼車的嗎?

    盛棲池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暗暗努力地捕捉著兩人的聲音。

    可惜,人群哄鬧地將他們衝散,那兩個人在教學樓前轉了個彎朝小賣部去了。

    心不在焉地回到座位上,盛棲池還在想著這件事。

    從學校到南灣別墅區不堵車時也要開將近四十分鐘,搞得她每天都在遲到的邊緣瘋狂試探,南轅北轍,順的是哪門子的路啊?

    那倪不逾……

    叢眠身輕如燕地飄回來,盛棲池糾結地撓了撓頭,假裝不經意地問:「咱們住校的人多嗎?」

    叢眠坐下掏書:「一半一半吧,怎麼了,你不會也想住校吧?」

    盛棲池含糊地「嗯」了聲,旁敲側擊道:「和平鴿是不是住校啊?」

    「他不住。」叢眠順口說:「他同桌住。」

    「倪不逾?」盛棲池舔了舔唇,儘量讓表情保持自然:「他家離得很遠嗎?」

    叢眠:「也不算很遠吧,具體我也不清楚,他好像不愛提家裡的事情,吳回他們初中時就和他認識了,也都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好像有個姐姐。」

    姐姐?

    盛棲池腦袋上緩緩升起一個問號,她怎麼沒有聽說過?

    後排凳子一聲輕動,微微帶起一陣風。

    盛棲池察覺到是倪不逾回來了,便止住話題,安靜地拿出第一節 課要用的書。

    後排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火急火燎地跑過來:「逾神,你可算回來了!快,數學作業借我抄抄!」

    倪不逾不咸不淡地「嗯」了聲,把作業丟過去。

    那人一翻:「操,你大題怎麼都不寫步驟!」

    少年嗓音懶懶的:「太簡單了,沒必要。」

    「沃日,無情。」

    盛棲池還在想著叢眠的話,第一次沒有對他這自信到有些狂妄的姿態做出應有的鄙夷。

    —

    盛棲池中午和叢眠去校外吃的飯,沒有遇見倪不逾那伙三人行男團。

    午休時間教室里很安靜,前後門都緊閉著,有人在自習,有人趴在課桌上睡覺,周圍只有筆尖在紙張上滑動的沙沙聲。

    叢眠戴上耳機趴在桌上偷看視頻,盛棲池翻出那張被水泡過變得又皺又硬的素描紙,無聊地走神。

    莫名地,又想起早上聽到的事。

    其實盛棲池對倪不逾真的知之甚少,小時候那一面之緣留下的也都是刻板印象和偏見。

    但有一件事情,她記得很清楚,她記得他從七歲時便沒了母親。

    無意中聽到父母聊起此事時已經是和他發生衝突的一周後,她當時懵懵懂懂的,覺得他有些可憐,也有點後悔自己當時不應該衝動咬人。

    盛棲池趴在課桌上,微微扭著頭,目光落在身後的空位上。

    印象中的易安先生是個儒雅隨和的中年人,說話時三分含笑,讓人如沐春風,對倪不逾也是寵愛有加的模樣,可倪不逾提起他時,為什麼是那樣的神情?甚至連周末也不回家?難道只是因為青春期叛逆?

    一個個問號轉著圈地纏繞在一起,繞得她腦子疼。

    她輕輕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倪不逾昨晚主動送她回家的行為還是挺男人的。

    當然,前提是要忽略他故意揶揄她取笑她的可惡行為。

    盛棲池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才慢吞吞地爬起來。

    教室里漸漸熱鬧了起來,前後門都敞開著,帶著暖意的風吹進來,將沉悶的空氣吹散開。

    林浩抱著個籃球從前門撞進來,滿臉不知是水還是汗,站在講台上猛地一抬手:「逾神,接著!」

    橙色的籃球毫無預兆地朝後面飛過來,中間不知被誰的手碰了下,倏地改變了運行軌跡,直直地朝著盛棲池的鼻尖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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