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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9:45 作者: 起躍
    溫殊色醒過神,趕緊跟上。

    屋內謝劭也沒料到兩人來得這麼快,還是在這大晚上,如此不是時候。

    小娘子在外面不知道還好不。

    伸長了脖子正往外看,便見快半年不見的二夫人撩起了帘子,目光輕飄飄地眺過來,打探著他。

    謝劭一手捂住肩頭,皺緊眉頭,艱難地起身,「母親。」

    二夫人配合著他的動作,輕「嘶」一聲,進屋走到他跟前,抬起手,不顧他阻攔一把扯開了他衣襟。

    傷口已經換了藥,今日剛清了瘀血,血跡浸出紗布之外,瞧上去這傷確實不輕,二夫人意外地看向他,「何時如此拼命了?」

    謝劭沒答,匆匆把衣襟合上,坐回床上,「母親怎麼回來了,外祖母傷勢可好些了。」

    「摔了一跤,問題不大,不過把養了半輩子的指甲給折斷了,慪了幾日,吃不下東西……」

    謝僕射進來及時添了一句,「膝蓋也碰傷了,淤了好幾天。」

    謝劭抬起頭。

    所以,兩人為了外祖母斷掉的指甲,躲在揚州幾個月,看著自己傾家蕩產,謝家大爺犯蠢謀反,他和小娘子一路被人追殺?

    當初的諾言呢。

    狗吃了。

    謝僕射被他一盯,自覺理虧,很快把矛頭轉移出去,「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催了你母親幾次,她不急,我能有什麼辦法。」

    「著急有用嗎?」二夫人一腔接過來,立在床前,臉色平靜淡定,「咱倆回來,一塊兒被抓上,再全軍覆沒?他都這麼大人了,媳婦兒都娶了,別人來殺他,他不知道逃命,又不是傻子……」說完,目光還輕瞟了一眼謝劭

    謝劭已經習慣了。

    兒時自己無知,什麼東西都喜歡往嘴裡塞,謝僕射是屬於大聲呵斥他的人,二夫人則永遠站在一旁,淡定從容,「你管他幹什麼,他吃下去知道不好吃,下回也就不會吃了,沒進他嘴,憑你說是香的臭的,他哪裡知道。」

    謝劭不想同他們說這個,也不看二夫人,只揪住謝僕射,「父親當日一諾千金,可要如何解釋。」

    謝僕射面色慚愧,但也沒什麼好解釋的,索性偏頭揚起了脖子。

    當初去鳳城,是皇上的秘旨,他能說嗎,總不能老子走了留下一個兒子在,讓他身處狼窩,與元明安那隻狗去斗。

    八歲那年,他被元明安算計,把他和兩隻狼狗關在屋內。

    要不是自己趕去得及時,他還有命?

    況且皇上一開始,並非有過想立靖王為太子的想法,不過是把自己留給了靖王當後路。

    他要是繼續留在東都,被太子拿捏,等他長大後和自己這個老子對著幹,那還不如養廢了呢。

    二夫人掃了一眼破罐子破摔的謝僕射,回頭對上一臉烏黑的謝劭,嘆了嘆,「不是挺好的嗎,我聽人說,都成殿前司指揮了,從三品官職,還賞了千兩黃金。」輕聲一笑,「有了媳婦兒的人,果然不一樣,都知道拼命了。」聽到珠簾的動靜,轉過頭,剛好瞧見輕手輕腳進來的溫殊色,朝著她溫柔地招手,「兒媳婦,你過來。」

    謝劭眸子一頓,也扭過了頭。

    卻見適才還衝著自己囂張跋扈之人,如今垂著一顆頭,都快縮到肚子裡了。

    嚇成了這樣?

    她的虎膽呢,合著是沖自己一人而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只能自己護犢子了,不待二夫人問她話,主動停息了爭執,「今夜晚了,你們先去安頓,明日再說。」

    二夫人卻當沒聽見,等著溫殊色到了跟前,溫聲細語地道:「你祖母啊,早把你誇上了天,說因禍得福,娶來的這位孫媳婦,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人標誌不說,還聰慧伶俐,持家有道,是謝家的福氣……」

    二夫人轉頭乜向謝劭,兔崽子居然還把人關在門外,他知好歹嗎。

    二夫人的神色落入謝劭眼裡,意思便全然不一樣了。

    她那一通話里,除了標誌之外,那些詞兒用在溫殊色身上,簡直就是諷刺。

    小娘子已經被嚇得不敢出聲了,再一個敗家的罪名砸下來,她怕是徹底直不起腰來了。

    奈何不了二夫人,只能衝著謝僕射,先把一切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你的那些黃金,都被我花光了,糧食是我要買的,捐也是我要捐的,萬兩黃金,換謝家一個美名,也算圓了父親的家國夢。」

    他這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二夫人當下一愣,回頭與謝僕射相視,都是千年老狐狸,不用交流,便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合著這還不知道呢。

    二夫人眸子亮了亮,對跟前的小娘子不免又高看了幾分。

    就說呢,他怎麼突然拼起命來了。

    自己這兒子與常人不同,要真娶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指不定怎麼受他的欺負。

    一物降一物,就得要個不走尋常路的小娘子才能治住他。

    這不是服服帖帖的嗎。

    之前溫殊色瞞著,那是因為答應了謝老夫人,想要他當官成才,如今官居三品,公婆也來了,自己這敗家子的冤名再不洗清,就當真要被掃地出去,出聲便要解釋,「父親母親,我……」

    二夫人突然捏住了她的手,沒讓她繼續往下說,看向床上的郎君,「那我的呢?當年承諾你的人可不是我,我的那些鋪子,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給我的嫁妝,總也不該是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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