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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9:45 作者: 起躍
溫老夫人將他的神色看進眼裡,恨不得讓人備上一桌酒菜,替他接風,可到底是忍住了衝動,和聲問,「還沒吃飯吧。」
溫淮吃了,一盤子蛤蜊和一個白面饅頭,那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日子也不好過。
溫老夫人並不知情,道他這一回來,又是一塊大肥肉,狠不下心成不了事,同曹姑姑使了個眼色。
曹姑姑很快意會,同溫淮訴起了苦,「好在三公子回來得及時,二娘子把溫家的家產都拿去囤了糧食,全給捐到了洛安,溫家破了產,老夫人病了一場,沒銀錢抓藥,把自個兒的首飾簪子都拿去當了,勉強夠院子裡的人開銷……」
溫淮聽得心頭猶如刀割,回來鳳城短短半日,已經無數次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為何自己就不多帶點銀子回來。
把荷包里剩下的最後一錠銀子交給了老夫人,「祖母先拿去周轉。」
溫老夫人盯著手裡的十兩銀子,面露疑惑,「就這些了?」
溫淮面色一熱,「孫兒為趕府上婚宴,這回走得急,身上沒帶銀錢。」
唯一一箱蛤蜊,已經給了縞仙。
怕老祖宗擔心,忙安撫道,「祖母放心,父親過些日子便能到家,今年出去的船隻比往年多,海產也多,咱們賺了不少銀錢,先委屈祖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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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回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大夫人安氏耳朵。
熬了這幾日,府上開支的銀錢都是從她口袋裡在掏,再這麼掏下去,她恐怕就要山窮水盡,進東都問大爺要錢去了。
唯一指望的只有等二房回來,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人盼回來了,急急忙忙趕過去,溫淮剛從老夫人屋裡出來,身無分文,口袋比臉還乾淨。
幾句寒暄完,溫淮便客氣地同大夫人道,「事先並不知縞仙把鋪子都捐了出來,這次回來,我身上也沒帶銀錢,府上的開支和祖母的用度,暫時還得勞煩大伯母關照。」
大夫人的臉色立馬變了,這齣去大半年了,什麼都沒?
大夫人不相信,再讓丫鬟去打聽,稟報回來的消息,「二公子這趟回來,什麼也沒帶,只騎了一匹馬。」
大夫人跌坐在軟榻上,滿腹怨氣,「他不是專門出去賺錢嗎,身無分文,怎有臉回來……」
夜裡又聽到了風聲,說今年不只是慶州天災,海里的水產也在緊縮,二爺把船隻都派了出去,這回怕是賠了本。
大夫人心跌到了谷底,第二日再見曹姑姑過來支取老夫人明兒的銀錢,什麼指望都沒了,忍不住咬牙罵了一句,「錢沒賺到,家也沒顧上,沒一個有用……」
可憐了溫淮,原本跟在曹姑姑身後,還想替老夫人做主,讓大伯母多給她一些銀錢開支,聽到這一句,頓時面紅耳赤,又羞又怒,心也涼了半截。
往日他回來,大房的人都是笑臉相迎,替他和父親接風,從未有過這副態度,自己還道都是一家人,當真關懷他們在外受苦受累。
今日方才明白,能讓他們笑臉相迎的,怕是他口袋裡的銀錢。
一夜之間經歷了傾家蕩產,切身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幾重打擊之下,內心純潔的少年郎再無半點天真。
精神受損,身體也跟著受罪。
昨日把身上唯一的銀錢給了溫老夫人,底下的人去廚房又沒找到吃食,自己斷然下不了臉去老夫人屋子裡蹭吃。
上一頓還是在溫殊色那吃的炒蛤蜊。
身心皆被折磨,堅持到了第三日早上,溫淮終於拖著疲憊的身體,拿上溫殊色賣給他的那張文書,找到了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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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殊色午後才接到了消息。
溫家的丫鬟來傳的信,「大夫人說,她連老夫人都快養不起了,哪裡還有銀錢養個吃閒飯的,還說三公子都塊雙十的人了,出去一趟回來,半分錢沒賺到不說,難不成還要吃用家裡的?」
丫鬟說得有聲有色,溫殊色坐在屋裡,一面剝著桂圓,一面聽得認真,目露同情,「當真沒吃飯?」
丫鬟搖頭道真沒有,「二娘子是沒瞧見,餓了兩日,三公子路都走不穩了,腿腳打著飄,奴婢瞧著都不忍心,老夫人偷偷掉了幾回眼淚。」
真被她說中了,溫家沒他的飯吃,這回怕是徹底明白了何為人心,忙問丫鬟,「如今人在哪兒。」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出來的時候,三公子還沒回來,應該還在靖王府。」
頭一天上任,只需去掛個職,耽擱不了那麼久。
人在家裡尚能打聽到情況,去了王府,便不清楚了,也不知道今日有沒有吃上飯,心頭到底還是放不下,想派人出去打聽,可想來一般人也打聽不到王府裡面去。
正發愁,還是祥雲提醒了她,「姑爺不也是員外郎嗎,比三公子還早當值了幾日,應該有經驗,咱們等姑爺回來問問便是。」
一語驚醒夢中人,於是傍晚謝劭回來,遠遠便見遊園外的長廊下立著一位小娘子。
雙手交疊在腹前,伸長了脖子,痴痴望著這方,見到自己的瞬間,眼睛一亮,熱情地迎上前來,「郎君回來了。」
能看出來她是專程前來接自己的,自然也知道她為的是什麼,應了一聲,「嗯。」突然有了幾分得意,不由賣起了關子。
小娘子緊緊挨在他身旁,扭著頭問,「郎君今日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