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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9:45 作者: 起躍
也不知道,她那手指頭是不是在香粉里泡過,整個晚上,滿腦子的幽香,飄忽不散。
事無依據,已無從對證,當夜很想去她屋裡告誡她,下回不能再這樣,他長了手,不需要她餵。
第二日起來,卻又打消了主意,罷了,還是少同她碰面。
兩日沒見,女郎依舊明艷,高鬢朱簪,身上的春綠長裙又是他從未見過的新衣,胳膊上挽著白紗披帛,額頭還瞄了花鈿,艷麗精緻的妝容,似是去赴一場約會。
自己也是剛被老夫人派人從茶樓里叫回來,參加今日的家宴。
是了,今日大公子回來了。
那日他從中作梗,沒讓她見到大公子,也不過是臨時起了捉弄之心,既已嫁入謝家,一家人總得碰面。
終於能見到自己想要嫁的郎君,想必心裡很期待很高興吧,走近了才意外地發現小娘子的臉上,並沒有他預料中的歡喜,甚至帶了些沮喪。
這倒是稀罕了。
沒等他想明白,對面的小娘子也看到了他,眼珠子陡然亮了起來,提著裙擺朝他奔來,「郎君……」
謝劭:……
小娘子熱情地從長廊那頭奔到了這頭,謝劭心中的疑惑更重。
聽閔章說,這兩日她一直在院子裡曬太陽,莫非把眼睛曬花了,自己和大公子長得還是有些區別。
小娘子疾步走到他跟前,沒等他提醒她眼睛睜大點,她突然伸手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頭偏過來,頭上的高鬢戳到了他的下顎,他仰起脖子剛躲開,便聽她道,「郎君,你知道大公子今兒回來了嗎?」
什麼意思?
是故意來問自己,趁機想打擊他一通,說他長得不如大公子。那她可能無法如願了,他對自己的樣貌一向很有信心。
小娘子卻完全沒去看他的神色,拽著他不鬆手,甚至越靠越近,悄聲同他道,「剛才我聽南之說了,大公子這次回來是同咱們要錢的。」
心中的那點風花雪月沒了,溫殊色這會滿腦子都是如何應戰,「幸好你回來的及時,咱們先通通氣,想想待會兒該如何回絕,最好統一了口徑,免得被對方找出破綻,該尋個什麼由頭好呢……」實在苦惱,「說咱們沒錢?不行,咱們自己都不相信。」三寸不爛之舌也有為難的時候,實在想不出來,她抬頭看向身旁的人,「郎君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謝劭:……
他看著壓在他胳膊上一張愁苦的小娘子,面色有些愕然。
所以,她那日左竄右跳也非要見一面的大公子,甚至懊惱自己攔住了她的視線踩了他一腳,就因為知道了要來向她借錢,突然就不感興趣,不喜歡了?
他完全摸不透小娘子的心思了,更不知道小娘子心頭到底喜歡的是什麼。
她突然問他,他能有什麼辦法,反問她,「娘子那日不是說要我放心嗎?」
這話她確實說過,溫殊色也不過是問問,沒指望跟前的敗家子能幫她想出什麼好辦法。
自己是個外人,能做到冷酷無情認錢不認人,但他不同,要是謝副使以伯父的身份逼迫,大公子再也兄弟之情遊說,他該怎麼辦?
幸好她有經驗。
「我覺得郎君不能心軟,要是他們說只想要銀錢去東都買一套房產,你可千萬不要相信,一套房產於咱們而言確實不貴,可買了房產後呢?是不是還得翻修一下,再置辦一些家具擺件,請幾個家奴,另外大公子剛去東都,奔前走後得要銀子吧?他們房產都買不起,哪兒來的錢周旋,還不是指望郎君,螞蟻搬家郎君見過嗎,就是一點一點地,把你的東西全都搬走,變成他們的。」
見他聽得入神,想必是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溫殊色繼續道,「再說郎君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嗎?阿公為朝廷貢獻了一輩子,聖上賞賜給他的黃金是為了他能安享晚年。還有阿婆賣的香料,郎君可知香料是如何製作出來的嗎,就拿沉香來說,那東西顆粒極小,還得與各類乾花混在一起搓成圓餅,其中工藝甚是繁瑣,卻是薄利多銷,賺的都是辛苦錢。他們從郎君這兒把銀錢騙走,再大手大腳地扔給酒樓茶肆,可有想過這都是阿公和阿婆的血汗錢,良心就沒有半絲不安和愧疚嗎。」
謝劭:……
照她的話,自己這些年就不是個人。
看出了他的懷疑,溫殊色忙道,「我沒說郎君,郎君是他們的親兒子,應該花,錢賺來不就是花的嗎……」
她不也一樣。
如今看來,當真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她和謝三都是有錢人,都被人想方設法在吸血,天底下就沒有比他們更為般配的人了,她無望地道,「我算是想明白了,我和郎君才是一路人,咱們都是塑了金身的菩薩,走哪兒都招人眼,不過郎君你放心,我答應了替你管家,便不會失信,誰想要從我這兒拿到一分錢,還沒那麼容易。」
果真是一張利嘴,好歹全憑她說了算。
大房的打算,謝劭心裡早就有數,那日謝副使當著世子的面把裴元丘放走,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已昭然若揭。
當年謝道遠乃靖王一手提拔,才有他謝家大房今日,可人的眼光一旦開闊了,就會嫌棄自己呆著地方太小。
一個番地的節度副使生了二心,不是件小事。
是以,周鄺這幾日使出了渾身解數對他試探和遊說,生怕他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