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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9:45 作者: 起躍
神色之間,全然不把溫殊色放在眼裡。
娘子進府是有些不光彩,但如今是三公子承認的正經娘子,親眼見過三公子在大娘子面前替娘子撐了腰後,祥雲突然有了底氣,不待方嬤嬤回她,先接了話,「姑爺忙著呢,這位姐姐有何事。」
碧雲沒料到溫家的丫頭會搭腔,面色微露詫異,掃了一眼祥雲,眼裡一絲輕蔑難掩,也不回答她,只同溫殊色笑了笑,「三奶奶,奴婢今兒是奉大夫人吩咐,前來尋三公子領取下月水粉的銀錢,三公子既然還沒回來,奴婢在外候一陣。」神色突然一驚,似是想起來了什麼大事,頗為懊惱,「瞧奴婢這腦袋,忘了三公子如今住的是西廂房了,打擾到三奶奶歇息了,奴婢這就告退。」
祥雲氣得岔氣,這裝模作樣的……
脖子一仰,衝著轉身朝往而去的背影,大聲道,「巧了,姑爺今兒把庫房交給了奶奶,這位姐姐恐怕還得調個頭回來,找咱奶奶了。」
果然,前面那人頓了腳步,扭頭看向身後的方嬤嬤。
方嬤嬤點頭,「祥雲娘子說得沒錯,公子今兒已把帳本交給了三奶奶,往後府上要找三公子支取銀錢,找三奶奶便是。」
怎麼可能?
碧雲一臉震驚,府上誰不知道她是個假貨,三公子若真能容得了她,怎會搬去西廂房住,能留她在院子裡,不過是為了安撫老夫人,待老夫人身子一好,一紙休書,她來謝家不就是一場走馬觀花……
可方嬤嬤是三公子的人,說不了假話。
半晌過去,碧雲終究是緩過了神,雖不明白三公子這糊塗之舉是何緣故,眼下又不得不低頭,倒回去走到了溫殊色跟前,這回態度客氣了不少,「三奶奶,您看,大夫人下月的水粉開支……」
溫殊色被安叔念叨了一日,耳邊還在嗡嗡響,沒成想,這麼快就上手了,隨口便問,「多少。」
說辭,語氣倒是同三公子一模一樣。
碧雲鬆了一口氣,「五百兩。」就等著對方開票子了,卻見對面安樂椅上的女郎緩緩直起身,問,「哪家的水粉?」
哪家的。
如此簡單的問題,許是從未被人問過,碧雲被問得一愣,望著對面女郎漸漸露出的疑惑,忙道,「西街崔家。」
女郎神色一頓,露出微慍之色,「崔家的少爺崔哖好歹和郎君是拜把子的兄弟,背地裡怎還起了矇騙之心。」
見碧雲一臉不知所云,溫殊色同她解釋道,「大夫人還不知道吧?崔家的水粉雖說匣子好看,可賣點也全都在匣子上,裡頭的水粉都是從青州進的貨,青州的水粉從哪兒來的呢?不就是揚州嗎?婆母的娘家阮家,乃揚州有名的香料世家,每年輸出外地的胭脂水粉中阮家占八成,他崔家騙騙旁人就罷了,怎還騙起了大夫人呢。」
越說越氣了,溫殊色挺直了胸膛,「咱大夫人,名門出身,長相秀氣,臉又不是個大玉盤子,一個月頂多用十盒,十盒要五百兩!」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崔家用婆母的水粉,倒個手再以幾十倍高價賣給郎君,這不是把郎君當傻子嗎,崔家也不怕昧良心啊。」
碧雲目瞪口呆。
「不成,我這就去找郎君,說他被騙了。」她突然起身,碧雲嚇得魂兒都沒了,忙把她攔住,「三奶奶,且慢……」慌慌張張道,「大夫人用的水粉,好像也不全是崔家,旁的……奴婢這腦袋還真不記事兒。」
溫殊色也沒為難她,神色慢慢松下來,「就說呢,這崔家的心肝子也太厚。」
碧雲連連道是,「奴婢一時記岔了。」
溫殊色沒繼續追問,一心怕謝家人被騙,「咱謝家不是也有水粉鋪子嗎,之前我用過,貨色同崔家的一樣,大夫人今後要缺水粉,去鋪子裡拿便是,不能讓旁人平白無故賺了咱們銀子。」轉過頭,叫方嬤嬤過來,「嬤嬤明日走一趟水粉鋪子,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府上主子們用的水粉,怎麼能苛刻了呢,還得讓大夫人自己掏錢去買……」
「不用麻煩三奶奶……」
祥雲看著碧雲那張五顏六色的臉,心頭一陣舒坦。
娘子與三公子可不同,敗家那是敗在自己身上,旁人想來搜刮沒那麼容易,溫家大娘子的嫁妝,不就是個例子。
半刻後,碧雲空著手出來,走出屋子,夜風一吹,方才察覺背心一層冷汗。
一時驚覺,這三奶奶……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匆匆回去把溫殊色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傳給了大夫人,大夫人越聽越覺得荒唐,「她還真把自己當謝家三奶奶了了?」
又恨起了謝劭。
「別的事他三公子怎麼胡鬧都成,帳房這等大事,也敢隨便交付?怕是還沒聽說溫二娘子的本事吧。」當夜大夫人便去了老夫人屋裡,「母親,您是不知道溫家這位二娘子的品行……」
謝家的大公子同溫家大娘子定了親後,她同溫家大夫人沒少往來,溫家的事她都清楚。
那位溫二娘子就是個十足的敗家子,一天一身新衣不帶重樣,沐浴用牛乳,喝水只喝青山朝露,聽說屋裡的碗筷都是金子做的,珠寶首飾更不用說。
謝老夫人害的是心病,大夫人一腳正好踩上痛處,險些一口氣沒喘過來。
大夫人說上了勁,「她來府上半月還不到,又是請畫師,又是讓工匠修院子,花起我謝家的錢財倒是大手大腳,可今兒我讓人去支取五百兩銀錢,她卻一分不給,當年二爺帶著五萬兩黃金回鳳城,多少雙眼睛盯著,要不是這些年大爺在前面護著,哪有如今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