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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48:02 作者: 西青先生
    *

    晚上八點,陰暗的地下室,泛著一股潮濕的味道,空間很空曠,但在郁知意所在的附近幾米的範圍內,只有頭頂上一盞顏色略黃的燈泡,將她所在的方寸之地,映照得光線略微明朗一些。

    可還是微弱。

    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她和夏詩沅在說話,夏詩沅最後那一句「噩夢總是能延續的」的時候,她感到本能的警惕,正要按動手腕上的手環,讓等在外面的保鏢進來的時候,夏詩沅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而她只覺得脖子後面一陣刺痛,人便失去了意識。

    郁知意被扔在了地上,睜開眼睛,意識與記憶才剛剛回籠,還沒有將這個地方看一圈,身後便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醒了?」

    郁知意聞聲乍然回頭,便見身後站著四個男人,其中一個是光頭,但是,最顯眼的卻是站在光頭男人身邊的另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

    除了這個男人,幾人的臉上都是不懷好意的笑。

    郁知意神色警惕,下意識摸了一下手上的手環,摁了一下之後,毫無反應。

    要麼是距離太遠,要麼這裡沒有網絡,接收不到信號,根本沒有辦法聯繫人。

    包不見了,手機自然也消失了。

    郁知意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長褲的口袋,摸到一個清晰的輪廓,幸好,還有個東西在。

    郁知意心頭有些慌亂,手指壓了一下自己戒指上的碎鑽。

    那裡有一粒微型的定位儀,只要打開,她的保鏢,會搜索到她所在的位置,只是她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是在哪裡,保鏢就在門外,那個酒館,只有一扇門,怎麼能在保鏢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她一個大活人帶走。

    而現在又是什麼時候,霍紀寒到西南了麼,下飛機了麼,知道了麼,如果知道了,他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事情太多,全部衝進了郁知意的腦海中,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郁知意一開始便以為,夏詩沅是覺得自己知道了她過去的事情,想要拿這個跟自己談一些條件,以此為籌碼,換取什麼東西,但是顯然,並不是。

    她的目的,只是讓她主動出來而已。

    或者,她只是個中間人而已。

    對面的四個男人,除了那個光頭一臉玩味的笑意,還有帶著墨鏡的男人沒有太明顯的表情之外,兩外的兩個男人,則一臉流氓的模樣。

    有人說,「鵬哥,這就是那個大明星妞啊。」

    「嘖嘖嘖,長得還真周正,跟個天仙一樣似的,不知道手感怎麼樣。」

    光頭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把你口水收回去,搞得沒有見過女人似的,等著,都是兄弟的。」

    郁知意能聽得出這幾個人的話外之意。

    壓下心頭的恐慌,儘量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一點,「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夏詩沅呢?」

    她一副警惕的樣子,光頭便覺得非常有趣。

    惡劣地笑了一聲,他做出一副誇張的樣子,「咦咦咦,膽子大了不少啊,竟然沒有哭?鵬哥,現在沒有以前好對付了啊。」

    郁知意神色警惕地看著這兩人,莫名覺得光頭的男人有點眼熟。

    何鵬笑了一聲,摘下臉上的墨鏡,打量了郁知意兩眼,「演員嘛,裝得像而已,現在不怕,總有怕的時候。」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郁知意,「我還以為,老子是你一輩子的噩夢,化成灰你都該認識的,沒想到,也不過八九年的時間,竟然就不記得了,郁知意,你這樣,讓我有些挫敗啊。」

    八九年,郁知意心頭一個咯噔。

    光頭笑嘻嘻地打招呼,揚手跟郁知意擺了擺手,「老同學,你記性很差啊,咱們大名鼎鼎的鵬哥,雲城校霸,才幾年而已,竟然被你給忘記了,不行不行,太不夠格了,鵬哥,我們活得太失敗了。」

    何鵬好整以暇地看著郁知意,「當了大明星,就忘記我們這些老同學了,也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貴人多忘事啊。」

    男孩子的相貌變化,往往很大。

    十二歲和二十三四歲的樣子,便會有很大的差別,如果不是經常相見的人,會認不出來,即便是經常相見的人,如果沒有見到對方當時的樣子,也不會輕易辨認得出。

    可郁知卻記得一個名字,何鵬,人人稱為鵬哥的一個惡魔一般的存在。

    當年,如果學校里的其他人,只是跟著漫罵她、孤立她,搞惡作劇將他堵在各個角落裡的人,讓如今的郁知意,只是再也不想見到他們。

    那麼,何鵬,便是惡魔了。

    一個會指使別人,把死掉的蟑螂和老鼠往她身上丟的惡魔。

    一個讓別人把她堵在角落裡,只是為了把她嚇哭,達到看戲的目的的惡魔。

    一個把她關在黑暗的洗手間裡,在門外放著恐怖片聲音的惡魔。

    一個將她堵在巷子深處,讓他的小弟們一個個來摸她的臉的惡魔。

    一個威脅她敢說出去,告訴老師,告訴家長,就讓全校都知道她被人摸過的惡魔。

    一個說,既然她媽媽跟別的野男人跑了,她肯定也是可以讓他們隨便玩的惡魔。

    ……

    那是郁知意的噩夢。

    當時的她,不知道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為什麼可以有這麼大的惡意,任何罪惡骯髒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

    可那時的她太小,還沒有經歷過這個世界的黑暗,根本沒有辦法反抗,也不會反抗,只有害怕,母親的漠視給了她永遠的心理創傷,她從來覺得自己不好,又怎麼敢告訴家長老師,有人這樣欺負自己,就連發出的一點微弱的求救,也被她的老師以「別人只是開玩笑,只是調皮」這樣的話給徹底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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