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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48:02 作者: 西青先生
「媽,如果您想回去看看,我帶您回去。」
蔣玉涵搖了搖頭,「不回了,有什麼可回的?」
厲澤深說是來陪伴蔣玉涵的,但大部分時間,還是沉默。
蔣玉涵見著兒子這樣,輕輕嘆了一口氣,「小洲,媽清醒的時間不多,記憶也越來越不好,很多時候,有些話想跟你說,後來卻總是忘記了。」
「您說,我聽著。」
「兒子,好好過日子吧,別恨厲家的行麼?」
厲澤深沉默不語。
蔣玉涵輕嘆了一口氣,「你父親……」
「別提他!」厲澤深立刻拒絕交流這個話題。
蔣玉涵無奈,輕輕拍了拍厲澤深的手背,如同母親在安撫發脾氣的孩子,溫柔地笑了笑,大約因為疲勞了,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氣力不足,「你可能無法理解我的想法,媽媽這輩子,就是一個平常懦弱的女人,你父親,他再不好,也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男人,厲家再不好,你也是厲家的孩子。」
見厲澤深沒有打斷自己,蔣玉涵輕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小洲,別恨了,這些年,媽媽很少有清醒的時候跟你說這些,媽媽也知道,自己發兵的時候,可能會傷害你,說一些讓你難過的話,也可能讓你,因此更很厲家。但是小洲,人啊,帶著仇恨生活太累了,媽媽的精神不受控制,並不代表我恨什麼,那只是留在心裡的不甘罷了,人心不要太執著於一物、一事,也不要讓自己走到死胡同里去,否則,那就像張滿了的弓,有一天會被崩壞,媽媽別的不求,只想你好好的,娶妻生子,有一個家,好好生活。」
第163章 年夜飯,知知發飆,怒罵喬舒燕
蔣玉涵需要休息,厲澤深並不能陪她太久,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走出療養院,原本清朗的天氣,此刻已經變得陰沉,陽光也消失不見了。
厲澤深抬頭望天,輕嘆了一口氣。
不恨厲家?
能不恨麼?
這個世界上,除了蔣玉涵之外,所剩的,能讓他留戀和在乎的已經不多。
少時的一點記憶,經過淡忘,在多年的麻木生活之後,乍然出現,多了一點新鮮感。
小時候,因為只有母親在身邊,沒有父親這個角色,他是在別人的閒言碎語中長大的。小時候也沒有什麼朋友,剛上學的時候,也沒什麼人跟他一起玩,記憶里最清晰的,是一個小女孩在所有人都不理他的時候,坐在他身邊,問他為什麼不去玩,或者,每次來上學,都將書包里的棒棒糖分給他一根。
那時候,他不叫厲澤深,他還叫蔣洲。
他們做了一年的同桌,有個小女孩,也對他笑了一年。
那個小女孩,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取自「南風知意我,吹夢到西洲」,那是他背得最快的一句詩。
他曾經慶幸,自己的名字,有一個字,也是出自這句詩句。
而他的名字,變成了厲澤深。
但再也沒有一個人,那樣對他笑。
那些記憶,原本都隨著年歲,慢慢淡去了。
直到郁知意再次出現在帝京,出現在他的面前。
蔣玉涵的病,讓他恨厲家,也無能為力,這些年過得麻木不已,而郁知意的出現,讓他覺得,麻木的生活,終於起了些波瀾,除了蔣玉涵之外,還有一個,他想抓在手裡的東西。
蔣玉涵發病的時候,會不記得他。
而如今,郁知意的記憶,也沒有記得住一個叫做蔣洲的人。
所有的記憶,只有他一個人,時時刻刻記得清清楚楚。
那種感覺,叫做絕望麼,也許不算,當年被帶回厲家,無法跟蔣玉涵見面的時候,那才叫絕望。
媽本來不該這樣的,郁知意的笑,也應該屬於他。
可一切,都在背道而馳。
媽的身體每況愈下,這世上再好的藥,他有再大的能力,也無法挽回。
而郁知意也不是他的。
有時候,厲澤深想,生活了無趣,因為郁知意,跟霍紀寒相爭的時候,也變得有趣多了。
至少,還有一個東西,是他可以去伸手抓取的。
可今天,蔣玉涵說,讓他好好的,好好生活,娶妻生子,過得輕鬆一點。
他不知道什麼才是輕鬆一點。
不恨厲家?
怎麼好好過日子?
他不知道行不行,反正他沒什麼興趣。
他覺得,自己沒什麼執念,更沒有蔣玉涵說的走進什麼死胡同,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
大年三十,按照霍家的慣例,霍紀寒是要回去吃年夜飯的。
如今他已和郁知意結婚,自然是要帶郁知意回去。
這不是一頓簡單的年夜飯,他將郁知意帶回霍家,便意味著郁知意是霍家的女主人,地位與他等同,雖然霍紀寒本身並不屑於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但是,他不會讓霍家的人,輕視郁知意。
當天下午,兩人便回霍家老宅了。
霍家旁支多,霍紀寒回去的時候,許多人已經回來了。
看到霍紀寒回來,原本聚在一起說話的人,都不由得停了下來,目光全都看著進門的霍紀寒和被霍紀寒牽在手裡的郁知意。
集體沉默了好幾秒鐘,大家的目光,都放在霍紀寒身邊的女人身上。
最後還是一位比較年長的霍家長輩首先站起來,率先打破了詭異的沉默,笑道,「紀寒,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