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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4:25 作者: 羽毛兒飛
    許嘉音欲言又止。

    周赦把房卡送進櫃檯,轉頭望向這邊,「走吧。」

    風雪暫時停了,積雪早已被清理到道路兩邊,城市恢復了正常。兩人站在路邊等計程車,冷風吹來臉上。

    許嘉音給他緊了緊衣領,「穿太少了,冷不冷?」

    周赦搖頭。大約提到了回家,憂思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許嘉音明白他的心情,笑著抓起他的手,玩笑道:「這麼著急回家,不想和我多呆一會兒嗎?」

    周赦嘴唇動了動,最終垂下眼,無聲回握他的手。

    許嘉音認真凝目,「你和你爸的事,我大概知道一點,我覺得他就是說話方式有點問題,為你考慮是真的,回去之後別和他吵架了。」

    周赦冷聲,「回家之後好好休息,想去學校就去吧,該去準備考試了。」

    許嘉音:「那你呢?」

    「……到時再看。」

    路前方有空車過來,周赦眼尖,遠遠招手。計程車逐漸減速,靠邊停車。

    周赦鬆開他的手,「去吧。」

    許嘉音站著不動,腳底好像突然間和地面死死地黏在了一起,無法挪動分毫。

    周赦垂眼看他,垂下來的時刻,眼裡有一團濃濃的溫柔化開了。

    「我會來看你。」

    許嘉音往上抬眼仁兒,看起來像在翻白眼。

    「什麼時候?」

    周赦說不上來,眼角不經意地望街道上瞟。

    許嘉音跟著看出去,原來馬路對面,熟悉的黑色轎車,熟悉的年老司機,早已等候多時了。許嘉音瞬時瞭然,拽住他的衣角道,「能來的時候就來吧,我跟導員說好了下周一回學校,這幾天都在家裡自習。」

    周赦點頭,「嗯,知道了。」

    許嘉音微微一笑,鬆開他要走。

    他叫住,「音音。」

    許嘉音站住,「還有什麼沒交待的 ?」

    周赦嚴肅上前,牽到他的雙手,輕輕往上一帶,掌心相合相貼。受他帶動,許嘉音也變得拘謹起來,平日裡的靈動多情消失不見,脖子硬邦邦的,勉強支撐住那顆腦袋,然後迎來無比克制的一吻。

    柔軟的一壓,他離去了,留下散散淡淡幾縷酒香氣。

    他說,「去吧。」

    許嘉音低下頭,難得露出幾分omega獨有的嬌怯。

    他輕輕搖頭,「那我走啦,到家給你打電話。」

    周赦點頭,跟上來,替他關好車門。

    天空仍然密布著陰雲,但云隙處漏出青藍色,似乎將要放晴了。

    第69章 家長

    許嘉音趴在車窗里,最後看見周赦轉身的側影,視角便轉到了再也看不見的地方。

    情投意合的歡喜心最終戰勝了小小的擔憂,望著快速倒退的窗景,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

    這樣子,大約是有些傻。

    司機恪盡職守地將他送到路邊巷子口,路上的正在掃雪,從道路中間推向兩邊,花壇底下壓了一地的棉花糖。

    天氣寒冷,許嘉音哆了哆肩膀,目光一掃,掃見不知道誰堆在路邊的雪娃娃。

    他踏著雪,走過剛剛清掃乾淨的小巷,到了熟悉的回家的樓梯口,單著腳一級一級跳上階梯。

    多年前的記憶忽然在腦中浮現,小小的許嘉音,背著不鼓也不空的書包,扛著學校大掃除要求帶去的掃帚,單著腳往台階上跳。

    路邊有群同樣拿著掃帚的小孩子,遠遠指著他偷笑,算準了時機等他跳上台階,用掃帚呼地上的水窪,濺他一臉的水。孩子們大笑著逃跑,一邊跑一邊笑話他的長頭髮。

    回憶稍縱即逝。許嘉音停在樓梯半腰,目光短暫地呆了會兒,而後低頭,淺淺一抹淡笑。

    他拉住垂落的劉海,用手量了量大概的長度。

    離重新紮起來,已經越來越快了。

    他大大邁步,三兩步走完身下的階梯,拿出鑰匙開門。

    家門往外拉開,傳出吵鬧的電視節目聲音,許嘉音扯著嗓子往裡喊:

    「我回來了——」

    「喲,回來啦,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小江正好要進廚房,手裡端著一籃擇好的蔬菜。

    許嘉音抿起嘴角,反手輕合家門,彎下腰去換鞋。

    小江停在原地望他,「昨晚沒麻煩人家吧?」

    許嘉音搖搖頭,「沒有呀。」

    下雪天留宿外面,家裡人不可能不關心,許嘉音沒敢告訴他們和周赦住了酒店,只說是雪太大了,周家阿姨讓他明早再走。

    小江無奈一笑,「你啊,也這麼大的人了,自己照顧好自己。」

    許嘉音換好鞋,直起腰來「嗯」一聲,步伐歡快地閃進房間,扶著房門微笑,「知道啦,您別擔心。」

    說完,也不等小江回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鎖進屋裡。

    望著那緊閉的房門,小江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O大不中留啊。

    房間裡,許嘉音脫掉沾染寒氣的外套,第一件事滾上床,抱住摺疊整齊的棉被,把臉深深埋進去。

    表情緊緊壓住,看不清楚,只看到他肩膀發抖,雙腿緊緊夾住被褥,在小床上左右翻滾起來,嘴裡不斷漏出傻乎乎的笑聲。

    好容易笑夠了,自己也覺得自己過於傻了,才肯鬆開可憐的被褥,像個正常人那樣在床上躺好。

    他從枕邊摸來手機,找到此刻顯得很不一般的唯一聯繫人,發消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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