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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4:25 作者: 羽毛兒飛
    周赦把浴袍接過來,並不急著動身,「那你呢?」

    許嘉音一默,「我等你洗完。」

    周赦抬起手往他略長的頭髮摸來,捏住一叢融化的頭髮尖,輕輕向外提了提。

    「你先去,不要濕著頭髮。」

    許嘉音抿一抿嘴,猶豫之後堅持,「頭髮而已,一會兒暖氣就給吹乾了,你快去。」

    周赦許久不說話。他的天性是強權。

    許嘉音悄悄吸氣,知道自己犯天條了,好不容易通過百依百順讓關係緩和一點,這下不會要回到原點吧?

    他舉手投降,那我先去好了,可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周赦的影子往他身上壓來,alpha的雄偉氣息驟然之間衝到面前。

    許嘉音站在原地不敢動。有時真會驚嘆信息素的精妙,只要聞到那燙起來的朗姆酒的味道,他竟能立馬知道周赦心裡所想。他想對方也必然是這樣。

    周赦輕輕抓住他的肩膀,他明明早就做好心理準備,還是無法控制地加快心跳。他把手掌貼到周赦胸膛,發現那一顆心臟亦是同樣的景象。

    「學長……」好久沒聽到如此熱切的稱呼了。

    「幹嘛……」

    「我也有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

    「今晚為什麼要來找我?」

    對於他會在乎這個問題,許嘉音稍顯意外。

    他把臉往旁避,露出一小塊粉紅的耳尖。

    「我不能來找你麼?」

    「你差點就自由了。」

    許嘉音奇怪,「什麼自由?」

    周赦很不顯眼地勾了勾唇,他的笑容向來如此,一閃即逝。

    「你還沒有永久標記,想跑隨時可以。」

    許嘉音深覺如此,可是隨即露出了憂愁的苦笑。

    「阿赦,我不知道我能去哪裡。」

    他不過是只被地獄天堂同時拒絕的野鬼,他覺得人生最好的事,除了遇見小江一家,就是有周赦在身邊,當他知道周赦就是那個默默守護的人時,心裡唯一所想只有讓他消氣,如果可以,還想和他在一起。

    周赦跟著他笑了笑,低下頭來,吻他。

    融化的雪從發梢降落,變成夏季的雨。

    許嘉音跌倒在床沿上,冰冷的手腳靠自己熱絡了回來。他自詡為情場老手,真到了要上陣時,未免顯得有些呆板,像只任由打扮造型的洋娃娃。呼吸節奏早是亂糟糟一片,他找到間隙開口說話,「真的……不先去洗個澡麼……」

    周赦眼裡盛著沸騰的水,略摻著渾濁的曖昧,像喝醉了酒。

    「你怕我臭?」

    許嘉音鼓嘴,「我怕你冷。」

    「我現在不冷。」他硬是拱了上來。

    許嘉音沒辦法了,同時心裡有股莫名其妙的高興。今天愛他的人是真的愛他,願意在酷寒的深冬給他一場灼燒的雨,令他忘記了一切。越做越深,到了上次應激反應把人推開那個階段,他被殘酷的身體記憶拉回理智,沒法避免地抖動。

    周赦停下來望著他,他急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上次也不是,我是因為……」

    周赦說,「我知道。」

    他真的什麼都知道。坐在垃圾桶邊,差點做出衝動的事時,他親眼目睹一顆太陽降落腳邊,那是他私自鍾愛的太陽,一見鍾情的太陽,終於為他而來,但他大概很難想像,曾經那段偷偷跟蹤的歲月,他也是許嘉音的太陽。

    做了很多壞事的omega眼眶滾燙,像是為了懺悔,又像是感激救贖,在第一次把自己全然交出。

    「沒關係……阿赦……可以成結……我想要……」

    周赦猶豫了半刻,撥開他後頸的頭髮,輕輕刺穿腺體。

    這樣,就是永久標記了。

    那瞬間過後,許嘉音久久沒法說話,眼淚浸了滿床,周赦深深擁住他,用手心拍打他的後背,生澀地哄他入睡。

    就像一場噩夢,付出代價之後,總會迎來夢醒那天。

    而那天,許嘉音走到夢境出口,看見大片長在海崖之上的向日葵,他看見周赦站在那裡等他,他跑著穿過花海,被用力抱起來轉了三個圈。

    第67章 回籠

    向日葵的山崖,盡頭連接風來臨的海面。

    記憶中為數不多的溫暖色調,那是周赦幼時居住的地方。

    在成為周赦之前,他和所有人一樣,不過也是個想要爸爸媽媽抱的小孩子而已,也會趨於天性喜歡蝴蝶和花草,但他極少敢放縱這份喜愛——在管教眼裡,那是一種罪惡,「你和別人不一樣」,「不要做那些低級的事情」,「你要辜負父親的期望嗎?」……

    他仿佛不配擁有靈魂!他比同齡的小朋友更加早熟,十分長一段時間裡,他用同齡人根本想不到的計謀反抗板著臉的管教,經常讓管教抓不著證據氣得跳腳,結果就是管教越來越嚴厲,然而略顯陰鬱的孩子也有全然開心的時刻,那就是,爸爸回來。

    爸爸回來了,聽到這個消息,小周赦的眼睛像電燈泡一瞬間通電,他會放下任何正在做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衝下樓梯,衝出院子,當他發著亮光的眼睛捕捉到那縷軍綠色的挺拔身影,他立馬減速停下,變成嚴肅的小小士兵,站在門口安靜等待,等到男人走到面前,他閃耀著眼睛,恭敬地叫,父親。

    周震深久居軍隊,手下一幫子五大三粗的alpha兵,想要震懾住他們,少不了橫眉冷眼不怒自威,久而久之,成了一種職業病,哪怕站在唯一的孩子面前,也很難放下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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