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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4:25 作者: 羽毛兒飛
    太冷時就會這樣,他的腳早已經冷得沒有知覺,這時他稍稍有些後悔,周赦綁他的時候不該使出吃奶的力氣掙扎,以至於鞋襪都掉了,衣服也是凌亂散開的,看起來狼狽又冷。

    客房裡有空調,但是沒有人給他開,他微微張嘴,一串白色霧氣噴到月光里。

    他同樣開始後悔綁好之後的正砸,他在這椅子上又哭又鬧,接觸繩子的地方通通磨破了皮。

    冷,還很疼。

    他想江言了,想小江的飯菜,想念用熱乎乎的水泡腳。

    他大罵周赦的時候把嗓子喊啞了,他現在沒力氣說話,不過就算有力氣,這空屋子裡又有誰陪他說話?手機也被沒收了,否則還能叫叫Siri,好過沒有人聲。

    他的身體情況不太好,又是抑制劑又是發情期,又被這麼凍著,半小時前頭腦昏沉起來,現在渾身發冷瑟縮,肯定是發燒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打完抑制劑後二度發燒,他只遇到過一次,那次他恢復得很快,以為已經沒事了,和曖昧的alpha去網吧包間打了兩小時遊戲,出來時他就二度發情了。

    還好江言去接他,否則那次已經是別人的Omega了,也是那次過後,發情期前後的一個星期,他都儘量避免和alpha,尤其是喜歡他的alpha呆在一起。

    A與O的信息素就是這樣,對互相喜歡的彼此而言,堪比最厲害的春藥。

    難受,越來越難受。整整一夜,周赦狠心把他關在裡面——許嘉音不敢相信,他真的變得這麼狠心,他居然能回到自己房間安睡,一直到天亮才來看望。

    許嘉音徹夜未眠,看著月亮落下。

    夜裡颳風,吹來滿天雲彩,今天是個陰天。

    清早時分,他聽見鎖芯輕輕轉動,很快,門從外面打開了。

    周赦站在那裡,身後跟著傭人。他伸手接傭人手中的餐盤,「下去吧,沒你事兒了。」

    傭人連忙把托盤交與過來,微微鞠躬後替他拉上了門。

    許嘉音靜靜聽著,始終垂著腦袋。他聽見關門的聲響,腳步聲朝他靠近,沒多久,一雙趿拉著棉布拖鞋的腳停在身側。

    他把頭往另一旁偏開,立即感覺到周遭的空氣冷了幾分。

    周赦居高臨下地凝視,見到他後頸微微腫脹。

    可想而知,那是扎針時留下的,竟然到現在還沒消除。他也是第一次給Omega打抑制劑,加上許嘉音拼命發瘋掙扎,動作能溫柔才怪。想著這些,才將修養好的心情隱約煩躁起來,他將目光挪開,煩躁地問:

    「還跑嗎?」

    許嘉音麻木不仁地坐著。

    大約滿意這幅反應,周赦姑且放過他,伸手將餐盤往下遞。

    「吃飯。」

    許嘉音心底鉚著一股氣,不肯把腦袋偏回去。

    敢問他拿什麼吃飯!

    「吃飯!」周赦可不管,第二遍重複,加重了語氣。

    許嘉音腦袋埋得更低。

    他不知道周赦到底想要幹什麼,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現在的周赦恨死了他,否則不至於用這種無厘頭的要求侮辱他。

    「許嘉音,我在跟你說話。」能聽得出,周赦的耐心也瀕臨耗盡。

    曾經他不是這樣的,他能陪他走過漫長無聊的林間小路,即使兩個人什麼也不說,只要轉頭看他,他的眼睛一定在看自己。

    他現在肯定怒氣衝天,他把餐盤用力擺在桌上,許嘉音嚇得一個哆嗦,還沒來得及反應什麼,下巴狠狠吃痛,他被強行扳正臉。

    「你幹嘛!」他痛呼。

    他終於不得不對視上周赦的雙眼,傭人們口中的「危險期」一定很不好熬,那雙深邃俊氣的眼裡遍布深紅血絲,不知道的還以為熬了幾天的大夜。

    周赦冷冷道:「讓你吃飯,聽不到?」

    明明在家裡時,許嘉音被江言罵得耳朵起繭,在學校里更是被罵得一文不值,他以為自己早就免疫,顯然是高看了自己。他被周赦兇巴巴的表情嚇得一怔,登時紅了眼眶。

    「我現在不想吃東西,我想一個人靜靜!」

    周赦置之不理,舀起一勺粥,強硬送到嘴邊:「可我沒空等你靜靜,張嘴!」

    許嘉音不敢置信,赤紅眼眶裡顫顫溢出淚光。

    他乖乖張嘴,含住溫熱的勺子,將粥咽下去。

    一口過後,他有些反胃,身子往前一蠕,乾嘔出聲。

    周赦冷然張口:「有那麼噁心?」

    許嘉音將臉別開,「我不想吃了。」

    周赦呵了一聲,手往旁一摔,勺子扔到了碗裡,碰出驚人的脆響。

    「可以,那你就餓著。」

    許嘉音緊緊閉著嘴,不準備說話。

    周赦便不理他,揣著雙手往門口去,即將關門之際,回過頭輕飄飄地說:「江言給你打過電話,我接的,他很生氣,不過拿我沒什麼辦法。」

    「聽說你們媽媽知道了,特別擔心,非常生氣,叫我小心點,不過也就這樣而已。」

    許嘉音也有逆鱗,藏得很深很深,可若是與他相熟,很容易就能發現。

    他最最在意的,就是周赦口中的「媽媽」,他的小江阿姨。

    他掙扎出聲,嗓音沙啞可憐,「你到底要做什麼?」

    周赦不說話。他的沉默是座巍然不動的山,從來沒有人能成功搬開。

    許嘉音覺得自己真是脆弱啊,只不過幾秒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頭腦中緊繃的那股脆弱神經啪地斷了。他拼命往前,胸口的繩索勒得劇痛,「你說啊!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只要你說,我都做,可以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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