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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4:25 作者: 羽毛兒飛
    許嘉音悄悄鬆了一口氣,順著門板滑下去,坐到地上休息。

    只是,手掌剛一按到地板,彈似縮了回來。

    怎麼這麼多灰?

    他不記得客房裡有這麼多灰?

    許嘉音隱隱覺得不對,爬起身來察看,卻又不敢輕易開燈,只得拿出隨身帶的手機,用微弱的屏幕光照亮。

    不照還好,這一照,險些把他嚇死。

    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張巨大的人臉正對著他,嚇得他往後一栽,後背卻又靠上軟綿綿的東西。他一個激靈轉身,又是一張巨大人臉,正對他做微笑的動作。

    一顆冷汗沿著額角滑下來。

    這不是他自己嗎?

    還好是虛驚一場,許嘉音重重呼出一口氣,借著屏幕光打量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自己」,原來是個等身抱枕。他回頭去看地上那張人臉,原來是一幅畫,而且畫風異常熟悉,不正出自他手又拜託副社丟掉的那幅嗎?

    兩樣詭異的東西,同時出現在周赦家裡,確切說,是倉庫里。

    是的,他慌裡慌張跑上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走錯房間了,這裡根本不是暫時居住的客房,而是一件灰塵滿滿的雜物間。

    他的抱枕,他畫的畫,通通被丟進雜物間。

    許嘉音擦擦鼻尖的汗珠,輕呵呵笑出聲來。

    他還看見了什麼?那幅畫旁邊的架子上,扔著另外一幅畫,顏料還很鮮艷,染著一片可怖的紅墨水。他顫顫蹲下身去,拂開並不算重的灰塵,在畫作角落裡找到了署名:

    二年x班,許嘉音。

    許嘉音嘆息一口,再度有了流淚的衝動。

    他清楚夏町不會騙人,可當親眼看見血淋淋的證據,還是難以承受在所難免的衝擊。

    門外忽然有腳步聲,伴隨傭人的說話:

    「您說不準我們任何人開門,我們不敢擅自做主,他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不過剛剛大少爺給他送了水和藥,聽說也是剛醒不久。」

    許嘉音心道一聲糟糕,關了手機衝到門後,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聽見門把手扭動的聲音,不是這扇門。

    「怎麼沒鎖門?」

    「誒?真的,可能大少爺忘記鎖了……」

    壓抑的吱呀聲里,隔壁的房門打開,即便不在一個空間,他仍能感覺到周赦氣場微妙的變化。

    「許嘉音?」周赦喊了一聲。

    傭人說:「二少爺,我替您把燈打開……咦?人呢?不會吧!」

    許嘉音站在雜物間裡,一時間沒了主意。

    他本不想被周赦發現他出去過的,更不想被周赦以為他想逃走,然而大概是倒霉,他居然走錯房間,還沒能及時發現,現在不管出不出去,都已經晚了。

    周赦生氣了,他在外面大吼,「許嘉音?許嘉音!」

    「二少爺,他的衣服手機都不在裡面了!二少爺!你怎麼了!」

    許嘉音心裡咯噔一下。

    周赦在外面咆哮,「滾開!夏町在哪裡?讓他出來!」

    「二少爺你冷靜——」

    「周赦!」許嘉音還是打開了門。

    他明明什麼沒做,卻像剛跑完長跑,臉頰病態地發紅,胸口不住起伏。

    周赦雙眼猩紅,扭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

    再晚一秒,他就衝下去質問夏町了。

    許嘉音喘著氣說:「我在這兒……」

    話沒說完,周赦幾步衝過來,像是逮捕犯人的警察,毫不留情地扭住雙手。許嘉音一吃痛,身子發軟往下掉,他跟著跪到地上,像獅子狠狠咬住四處竄逃的獵物。

    「誰讓你出這扇門的?!」

    極冷的嗓音,像是外面的寒風破窗而入,凍結的空氣分子高速旋轉刺到身上。

    許嘉音嚇得說不出話。

    是Omega的本能,還是他正在發情期而太敏感,就算體內還有抑制劑的成分,仍然清晰感覺到來自對方的強大壓迫,讓他不敢呼吸,讓他不敢思考。他放大瞳孔,呆呆望著周赦的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和他沒關係,是周赦在本能地釋放信息素。

    這說明他很生氣,一個alpha生氣,就像破了孔無法修補的氣球,非要氣體全部跑光才可能冷靜下來。

    許嘉音雙眼通紅,「對、對不起,我只是出來看看……」

    「出來看看?有什麼好看的,你想逃走對吧,但是不湊巧剛好遇到我上來,所以躲在隔壁,想等我走了繼續逃走。」

    許嘉音睜大眼睛搖頭,「我沒有!」

    周赦早已聽不進去,「沒有?那為什麼不在房間好好呆著?」他眼睛陡然一冷,無與倫比的悲傷涌了出來,像一場隕石雨墜落,砸得天地劇痛哀嚎顫抖。

    「就有那麼討厭我嗎?許嘉音,你就有那麼想離開我嗎!」

    許嘉音虛弱晃了晃,感覺百口莫辯。

    他選擇沉默,沉默是周赦眼裡的默認。

    周赦沖了過來,拽住雙手往樓梯上拖,拖到關押他的客房門口,狠狠把他丟進去。

    許嘉音沒抗住猛力,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

    周赦居高臨下,從未有一刻有過如此暴怒。

    「去拿繩子,把他綁起來!」

    第51章 安慰

    已是深夜,客房的窗簾沒有關,清亮月光從窗台傾瀉到床前。

    許嘉音的椅子擺在一灘月色的邊緣,他將雙腳泡在涼涼的月光里,赤裸的皮膚發出淡淡的青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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