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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4:25 作者: 羽毛兒飛
手臂滑落回身側,熱乎的手掌沒能村留下太多溫度,許嘉音背靠窗戶,將頭低向側面,不再說話。
一旦安靜下來,周赦臉囧得厲害,栩栩如生的他的畫像還在兩人身側,那是誰提的筆作的畫,答案顯而易見。
周赦雙手緊了又緊,「學、學長,那天晚上……」
又是一陣風吹,許嘉音抬起臉來,眸里閃著亮光,耐心等待他說話。
他收回視線,腦袋越發地低,「那天晚上,我太衝動了,對不起。」
在心裡打了不知多少遍的草稿,終於成功說出了口。
許嘉音將頭偏轉回去,聲音有些弱:「什麼?」
周赦面紅耳赤,「那、那晚,沒忍住親了你,對不起!」
許嘉音意外望向他。
只是一個吻而已。
兩人相對無言。
周赦咽了咽喉結,心裡緊緊繃住的那根弦鬆了,鬆開後滿是長久的無力感,他好像在長久的無言中感悟到答案,預備離開,許嘉音忽地出聲了:「周赦……」
周赦定定看向他,仿佛等待裁決的死囚。
他仍是貼窗站著,脖子朝後扭,看了看外面的花園空無一人,然後回頭來,伴隨輕微的踮腳,迅速在周赦唇上吻了一下。
飛鳥掠過湖面,周赦是那留不住尾羽的湖面。
他站在原地,眸中震顫。
許嘉音重新靠回牆面,歪頭笑得迷人,「笨蛋,我不是說了給你親麼。」
兩顆星光停在他的唇上。
周赦忽地向前,擒住他的肩膀,就要壓下來,卻及時止住動作,他不停偏頭,懊惱自己不吃教訓,差點又要重蹈覆轍,可是許嘉音輕輕地笑了起來,「看來今天我逃不掉了。」
周赦雙手收緊,腦袋低下去,銜住他的下唇。
許嘉音雙手貼著牆,穩住自己不倒。遠處看,他卻不是正被寵愛的人,更像雄鷹叼住的一隻白兔,他無所謂再被侵占一回,只是周赦有了經驗,只在嘴皮摩挲,再無其他僭越。
這是一次相當克制和禮貌的吻,他久久不離去,又久久不進去,許嘉音細微地嗚了聲,眼裡泛起冷清的水光,他急忙停了,許嘉音往前一撲,揪著他胸前的衣服,將臉貼了進去。
「阿赦……」
他那雙手無處安放,最終還是往下放,輕輕擁住許嘉音的身子。
這一刻動了多少真情,只有許嘉音自己知道。
第22章 家人
那之後的周日,整整一上午,許嘉音的房間沒有動靜。
近兩年,大約是大學生活太滋潤,又或者被灌輸「反正你是Omega」的理念,他也養成了睡懶覺的壞習慣,每逢假期周末,特別在家睡覺的假期周末,那張專門為他準備的擠滿玩偶的小床舒適得仿佛媽媽的搖籃,杯子枕頭必定是拿出去曬過的,充滿陽光和小江阿姨愛用的洗衣粉的味道。
媽媽的味道,許嘉音本以為這輩子將不會有機會感受,卻在完全放棄希望之後,從江言媽媽這裡得到了補償。
他很滿足,打心底覺得滿足。
不像周赦有著異於常人的成長經歷,許嘉音出生在非常平凡的家庭,不僅平凡,還很貧窮。
至今,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他的媽媽是個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女beta,沒學歷沒背景,但因打小是朵校花,身上倒有一股天下唯我的優越感。
那女人中學時期的經歷,正是菁大論壇里譏諷造謠許嘉音的那些,真正的輕浮亂搞,因為墮胎而被勸退,又和家裡人決裂,拿著不知哪來的五萬塊錢去外面闖蕩,揚言要打造一番事業,然而幾年後回鄉,事業沒有,懷裡多了襁褓之中的許嘉音,住處沒有,只能投靠繼承了家裡便利店的閨蜜小江——也就是現在的江言媽媽。
許嘉音的媽媽並不姓許,她叫蘇文文,許這個姓氏,也許來自那位從被人知曉的父親吧。
蘇文文自作主張給小嘉音蓄長發,倒沒有扎辮子那般誇張,齊下巴的鍋蓋頭,小嘉音總被誤會成女孩,孩子們編了童謠笑他,街坊鄰居悄悄告訴說,他本來有個姐姐,被媽媽打掉了,所以媽媽才給他打扮成這樣。
小嘉音深受震撼,跑回家求證虛實,蘇文文不屑冷笑,「傻崽子,他們說你是屎你也信,還姐姐,我都不知道你有姐姐!」
許嘉音童年的記憶,通通是那老樓房二樓的單間,樓下是小江便利店,對面是金剪子理髮店。小單間沒有廚房,也不生火做飯,到了飯點,蘇文文從外面提回兩隻白色餐盒,擺在丟滿化妝品的小桌子上,母子倆一人一隻小凳子,就是吃飯。若她沒回來,小江阿姨就上樓,牽著他到便利店裡,參與一家三口的飯桌。江言只比他大一歲,也是個毛頭小子,趁著大人不在,故意把他的碗推倒,然後得意地吹鼻子,許嘉音把碗扶起來,不哭也不鬧,默不作聲地吃飽。
時不時,蘇文文會從外面帶回男人,有西裝革履的公職人員,也有金項鍊大油肚的老闆,那幾年還沒有自覺使用阻隔貼的好風氣,他們把後頸的腺體高調暴露出來,以彰顯自己的身份。到了家裡,男人們第一個關注的必定是坐在小板凳上畫畫的許嘉音,免不了夸一句「這孩子真好看」,然後從錢夾里掏出鈔票,「來,拿著,去外面買好吃的。」
許嘉音不敢擅自接陌生人的錢,先是看向蘇文文,蘇文文替他接過,塞進手裡來說:「媽媽和叔叔有事要談,去下面找你江言哥哥玩,錢揣好,別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