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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4:25 作者: 羽毛兒飛
他們的正面,也有這麼一把長椅,一對戀人依偎著曬太陽,穿病號服那位很明顯是Omega,幸福地靠在男友肩上。
許嘉音歪過腦袋說:「學弟,你坐那麼遠,好像我們吵架了一樣。」
周赦抿抿乾澀的嘴唇,往他方向挪了兩公分。
許嘉音飛快地笑了笑,陽光灌注進翹起的髮絲,那頭蓬鬆短髮全部吸飽了光子,像從漫畫世界偷溜出來的。
今日的陽光實在柔軟,烘烤得人也柔軟,他攀著刷過清漆的木椅背,輕巧柔軟地往周赦滑過去,不多不少,中間隔了半個身位。
「學弟,你是不是不愛和人聊天啊?」
周赦知道他靠近,因此更加不知道怎麼回答,含含糊糊地應了句「不是」。
「那你就這樣干坐著,不和我聊點什麼?或者說,不想問我點什麼?」
周赦勉強算是抬起頭。
想問的話,只有一個。
「學長,你和江言……」
「不是親哥。」許嘉音笑吟吟搶答,「以前我住他家樓上,後來媽媽走了,我就搬下來,和他們成了一家人。」
周赦沉默,「他怎麼惹你生氣了?」
提到這個,許嘉音沒好氣地輕哼,「他想把我嫁了!」
周赦:「啊?」
「本來叫他陪我來打抑制劑,打支抑制劑而已,嘮嘮叨叨一早上,說我這說我那的,最後居然勸我找個alpha嫁了,這是人話嗎!」
稍微幾秒鐘思考,周赦理清了其中緣由:
「他、他是不是擔心你一直打抑制劑會不好,剛才護士也說過……」
「那也不能讓我找個alpha嫁了,你說,他是不是嫌我賴他家不走?」
周赦還是沉默。
「那你是怎麼想的?」
許嘉音氣鼓鼓地說:「不走,打死也不走!」
周赦嘴角上翹起一小絲兒不易覺察的弧度,而無意中散發可愛的某人,光顧著碎碎念,竟是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調侃機會:
「我才不走,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是男人,比男人還靠不住的是alpha,讓我做某一個人的老婆,餘生都在替他養孩子做家務,我傻麼!還不如把這份功夫用來報答叔叔阿姨,也算替我媽還清人情了。」
他口中的叔叔阿姨,想必就是江言的父母。
周赦心中莫名的失落。
可能暫時沒話說,可能身體太虛弱,說完這些,許嘉音靠著椅子,雙眼淺淺闔上。
周赦稍稍靠近,「學長?」
那閉合的眼皮一動不動,陽光照透單薄的皮膚,顯現幾絲雪青的血管。
有氣無力的嗓音從鼻子裡哼出來:「我睡會兒。」
周赦連忙噤聲,生怕攪擾到他。
許嘉音的眼睛尤其靈動,按理說睡著時的顏值是得打折扣的,但他的睫毛根根分明,太陽花一般綻放生長,將那消損的顏值補了回去。
周赦心口微熱,記憶里的學長,已經足夠完美閃亮,而現在,眉宇間的青澀氣褪去,取而代之初初成熟的氣質,比以前還要攝人心魄。
目光念念不肯離去,逐漸輾轉下移,停在嘴唇。
兩瓣飽滿的玫瑰色,隨著主人睡熟,綻放般地張開,逐漸可以窺見深肉粉的花蕊。
周赦偷偷吞咽喉嚨。
他知道,那抹顏色是蘇打水的味兒,許嘉音送的蘇打水,至今沒捨得擰開來喝。
許嘉音越睡越深,暖陽把他的身體內部的骨架烤塌了,風一推,一點一點地朝這邊掉。呼吸在這片似乎是不被允許的,一顆熱汗掛在周赦的額角。
他按住膝蓋,悄無聲息地提起身子,往許嘉音那邊坐了過去。
毛茸茸的腦袋正好被他接住,軟乎乎地壓到肩膀上來,許嘉音好像有所感應,劉海下方露出的半截眉毛疑惑地擠了擠,然後憑著身體本能為腦袋找了個舒服位置,那便是周赦的臂彎。
周赦大氣不敢出。
許嘉音的腦袋越靠越偏離原來的位置,最後貼到胸口。今天的陽光有些過於曬人了,周赦渾身熱得發慌,後脖子頂著曬,更是格外地熱,不僅熱,還有渴,記不清第幾次回憶起蘇打水的味道,他看著許嘉音微張的嘴,眼神愈來愈暗。
他根本無法控制,這亦是本能。
腦袋越壓越低,覆在許嘉音臉上的他的影子越來越大,那天晚上的回憶瘋狂擊打他的理智——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許嘉音便逃走了,那之後無數個夢境,他荒唐地把那荒唐的吻腦補到盡頭。
就親一下吧,學長不會發現的……
距離不到五公分說,「沉睡」著的許嘉音翹起了嘴角。
他仍閉著眼,嘴角的笑容越放越大:
「學弟,你想做什麼?」
周赦傻在原地。
許嘉音掀開薄薄的眼皮,一張臉上猶帶病色,笑顏卻生動地綻放開來:
「湊這麼近,是想對我做什麼?」
有塊小的光斑漂浮在眼睛的水面,他根本不可能在陌生人身邊睡著,裝睡罷了。
周赦哪想到這層,眼下只有脖子粗紅,「我、我——對不起!」
許嘉音噗嗤一聲,枕著他的腦袋還不願意收回去,從遠處來看,真是一幅美好的畫。
他輕聲笑,笑聲就在周赦耳邊:「看不出來,你也是個壞的~」
周赦悶著腦袋,徹底沒聲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