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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9:31 作者: 何處東洲
    楚夭尋本就運轉遲緩的大腦更懵了,全然沒意識到現在的狀況很糟糕。

    他趴伏在男人懷裡,兩隻纖細雪白的胳膊還緊摟著對方的脖子,生怕重心不穩滑到水裡去。

    有溫泉水的阻隔也沒用,男人還是能感受到小桃尖兒,軟溜溜,嫩生生。

    不然的話,楚夭尋也不至於被他的變化駭到,面紅耳赤道:「你、你怎麼又這樣了啊?」

    百里明看著懷裡這顆粉撲撲的小桃子,口乾舌燥得不行。

    自己變成這樣,總是小桃子的錯。

    他想把小桃子薄嫩的外皮咬破,吞食鮮甜的果肉,嘬干每一滴甘美的果汁。

    小桃子不知道,他只要看見他,碰到他,甚至僅是想到他,就會躥騰起不可言說的燥郁之火。

    所以他啞聲道:「因為寶寶。」

    雖然被甩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楚夭尋還是赧得說不出話。他想趕緊起身,結果池底岩石有點滑,腳下一踉蹌,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還抵上了男人的膝蓋。

    水花飛濺。

    楚夭尋的後背一下子繃緊了,顫抖如一枝風中瓊花。

    「我……我起不來了……」他眼圈兒泛紅,聲音軟得像小貓叫,「你抱我出去好不好?」

    百里明把他抱去了溫泉附近的休息室。男孩被卷裹在綿厚柔軟的大浴巾里,只露出小半張粉撲撲的臉蛋和掛了小水珠子的長睫毛,熱烘烘又軟乎乎的一小團,窩在他的臂彎里。

    休息室里已經準備好了各種豐富精緻的點心和飲料,楚夭尋泡完溫泉後口很渴,正想吃點冰冰甜甜的東西,就握著小勺子和小叉子,快樂地品嘗了起來。

    有一碗冰點特別合他口味,底層是米酒和牛奶,上層是桂花酒釀原漿和奶酪做的酒釀桂花酪,口感溫潤綿密,吃的淡雅的桂花香縈繞鼻尖。

    楚夭尋一碗吃完,緩過來之後,又去泡了一會兒溫泉,才回客房睡覺。

    被溫泉水泡得熱熱的身體一鑽進涼爽乾燥的被窩,他就舒服得直打哆嗦。百里明幫他掖好被子,皺眉道:「怎麼臉還那麼紅。」

    楚夭尋想說話,結果打了個桂花奶味的嗝。

    「這地怎麼有點晃呀?」他咕噥,「你讓它別晃了。」

    百里明摸摸他臉頰,試探著問:「寶寶,你是不是醉了?」

    酒釀甜品小朋友吃了都不會醉,夭夭不會吃了碗酒釀桂花酪就醉了吧?

    楚夭尋抓住他胳膊,「浪好大,我要被晃下去了。」

    「……」

    「安全帶呢……我安全帶哪兒去了?」

    百里明伸過手臂把他攬進懷裡,「穩點了嗎?」

    楚夭尋感受了一下,點點頭,「終於繫上了。」

    把人哄得稍微乖了點,百里明切了點蘋果拿過來,好讓楚夭尋吃了解解酒。

    楚夭尋問他:「是小兔子蘋果嗎?」

    百里明「嗯」了一聲。他知道夭夭從小就不愛吃蘋果,只肯吃切成小兔子形狀的蘋果。

    楚夭尋小口啃著蘋果,啃著啃著,眼圈兒和鼻尖慢慢紅了,好像被難吃得哭了。

    百里明捻了捻他的眼尾,「寶寶,怎麼了?」

    誰知這一碰,像觸發了楚夭尋的淚腺機關,長睫毛一抖,當即落下了一顆淚珠子。

    「哥哥,是你嗎?」

    百里明身形一滯,放下盛蘋果的小碗,很慢地問:「夭夭,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楚夭尋仰起被醉意染得粉撲撲的小臉兒,傻傻笑道:「你是我哥哥。」

    百里明說:「我不是。」

    楚夭尋凝神思索了一下,反駁道:「不,你就是。只有我哥哥才會削小兔子蘋果。」

    百里明說:「我也會。」

    楚夭尋說:「我哥哥本來不會的,連削蘋果都不會,他是偷偷學的,把手指都弄傷了。」

    百里明下意識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光滑的,那么小的傷口,那麼久的時間,早就不留痕跡。

    他把手給楚夭尋,楚夭尋捧著他的手發了會兒呆,說:「你不是我哥哥,你是百里明。」

    「嗯。」

    「我哥哥本來什麼都不會的,也不會念書,他是為了我去學各種各樣的東西的。」

    百里明神色漠然,「這都是他應該做的,為你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他還想學盲文的,說學會盲文之後,教我學習就更加方便了。可是他還沒學會,就先走掉了。」

    楚夭尋喃喃地說,眼圈兒紅得更加厲害。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雖然努力不去回憶不去想,但一旦湧上心頭,心臟還是像被硫酸浸泡過一樣。

    「那天是我媽媽的葬禮,我特別希望有個人能來陪我,可是哥哥不在了,媽媽也不在了,他們說好要一直陪著我的,可是全都離開了我。」

    「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是個沒用的瞎子,給媽媽和哥哥添了很多麻煩。哥哥走的時候,沒有給我留下字條,瞎子連字都沒法兒讀,留了也看不見。」

    百里明那截曾經為了練習削小兔子蘋果而不慎割傷的拇指,神經質地抽動起來。

    「怎麼會是麻煩呢?」他說,「你怎麼會是麻煩呢?」

    如果此刻楚夭尋沒醉酒,仍清醒,一定能聽見男人聲線中難以掩飾的顫抖,低啞的話音,仿佛喉嚨被無數砂礫刮擦,帶著絲絲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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