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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2:38 作者: 帶鎖的箱
關醒身體被他死不放手的按著,像一隻待宰的兔子,他被對方捏在手心裡,一點點合攏,於是全身顫抖。
只有耳朵是豎著的,那是他僅存的一點勇氣,他不再掙扎,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力圖讓自己看上去理智:「沒有為什麼,就是膩了,沒意思了。」
火山在爆發之前總是安靜的,你能聽見的只有那小聲的岩漿泡沫炸裂的聲音,粘稠的鼓動聲,能看見的,只有白煙滾滾的天空,和偶爾濺出來的猩紅,能感受到的,只有腳下越來越灼熱。
可就是因為這樣,沒人敢小看任何一座活火山,關醒就是這樣看待現在的鶴禪渡的,他瞳孔就是兩個火山口,裡面粘稠的猩紅不斷濺落出來,落在鶴禪渡身上,燙出血肉,但他不鬆手,他緊緊抱著自己,等待火山爆發時,將自己吞噬。
「膩了?」對方低聲重複的著:「沒意思了?」他垂頭,頭髮扎的關醒下巴刺癢,關醒看不清他神情,只能聽見幾聲詭異的笑聲,隨著他全身抖動的動作,越來越大。
下一秒,鶴禪渡猛地抬起頭,兩隻眼睛裡再看不見其他,涌動出來的時爭先恐後的岩漿,他終於爆發了,唇越裂越開,露出如刀尖般森冷的利齒,咯咯咯的打顫:「哈哈哈哈,膩了....哈哈哈....」
他笑聲蠕動著,像是蛇的信,從關醒的耳道里鑽進去,去舔他的腦仁。
「那應該早說啊!」他俯首蹭了蹭關醒的耳朵,感受著身下佯裝鎮定的顫抖,啞聲道:「我那麼多花樣都沒捨得往你身上用呢,要是用了的話,你肯定就不會覺得沒意思了.....」
關醒被這話嚇得腿軟,他只來的急說一聲不要,就被對方一把扛起,他的踢打沒有一點作用,倒是將自己折騰的滿頭大汗,緊接著,臥室的門就被踹開,他被丟在了床上。
關醒狼狽的爬起來,就要往牆角里鑽,可一隻滾燙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腕將他往後撤,關醒尖叫一聲,然後就像個蚌殼一樣,被對方輕輕鬆鬆翻了個面,露出柔軟的內里。
他哪裡都軟,膝蓋骨上有軟肉,胳膊肘上也有,鶴禪渡不過摸了兩下,軟肉就都紅了,他低頭挑了一塊最中意的咬,就咬他的下巴,接著唇的那一片肉最厚,他平常抿抿唇都要嘟嘴。
關醒疼的滿頭都是冷汗,他痛呼出聲,用手去推鶴禪渡的肩膀,但沒用,對方蓋上他,就是獨屬於他的牢籠,肩膀緊的不動分毫,像是焊在床上一樣。
眼睛熱的很,有水意在眼底鼓動,關醒知道絕對流血了,他感覺到有幾道熱熱的麻癢往下流。
他猜到對方會不情願,但他這麼想到鶴禪渡瘋的這麼厲害,往日裡,狗喜歡他,什麼都由著他,於是親手給自己戴上項圈,將另一端交到了關醒手上,如今,狗怒了,輕輕一掙就掙脫了束縛,涎水流了一地,撲倒了日思夜想的主人。
鶴禪渡將下巴的血跡舔舐死的一乾二淨,但心火不僅未被澆滅,甚至越燃越旺,他勉強克制著自己,抬頭,露出一雙豎瞳:「珠珠,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還分不分手?」
眼睛都被眼淚糊住了,關醒還是不放棄,他膽寒的去抱鶴禪渡,像是祈求對方的垂憐,哽咽委屈的聲音中滿是祈求:「分手吧,鶴禪渡,我們...我們分手吧,我害怕.....」
他真的害怕,害怕有朝一日對方的照片上會寫滿謾罵,侮辱,那會比自己被別人指著鼻子罵還難受。
話落,空間裡焦灼的氣息凝滯了,剩下的只有關醒斷續的哽咽聲,下一秒,關醒的下巴被狠狠捏起,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關醒懷疑對方要把他的下巴卸下來。
可他不敢眨眼,也不敢說話,甚至連抽泣的聲音都憋了回去,對方的眼睛近的像是要貼在自己的眼睛上,關醒將他被紅血絲劈成兩半的瞳孔看的分明。
「 害怕?害怕什麼,害怕我嗎?」對方的聲音像是沉進了深海里,又冷又悶。
關醒將錯就錯,閉著眼睛,不敢再看:「對!就是怕你,你有病,不正常,我害怕你!我要和你分手!!!」
尖聲之後,就是大段大段的空寂,關醒不敢睜開眼,只能感覺到一道呼吸又長又重,帶著噴濺的火星子,燙在他皮膚發痛。
關醒動也不敢動,瑟瑟發抖,許久之後,他聽見鶴禪渡緩緩道:「來,睜開眼,看著我的眼睛說。」
睫毛濕濡,黏在眼底,關醒費力睜開,被淚水蟄的眼角發痛,他看著鶴禪渡,瞳孔微縮。
那是悲傷嗎?
認識以來,在他為數不多能捕獲鶴禪渡的情緒中,悲傷實在太少太少,僅有的幾次都與他有關,而那幾次中唯有這一次最為深重,以至於鶴禪渡反應過來後,閉眼了好幾次,都沒壓下去。
它們畏縮著藏匿在那些暴虐、戾氣、神經質的背後,膽怯的打量著關醒。
心臟像是被那種名為鶴禪渡的悲傷猛地攥了一下,痛的關醒差點呼吸不過來,有一瞬間,他差點兒忍不住想要對鶴禪渡說,我們不分手了,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但他硬生生咬住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都沒張口。
等到再張口是,只剩下一句:「讓我再說多少遍也一樣,我害怕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想像中的反應並沒有到來,那些悲傷終究是被鶴禪渡壓了回去,剩下的只有更加深重的黑暗,其實它們是紅色,只是太濃太濃了,所以變黑了,甚至於向眼白出外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