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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2:38 作者: 帶鎖的箱
關醒是個泥菩薩,也是個假菩薩,皮下面就是個青稚的凡胎□□,他可以念阿彌陀佛,敲木魚,卻沒辦法在得知了這些事情後,在當下立馬告訴鶴禪渡,沒事,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
他需要接受、需要思考、需要....緩一緩....
他能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在勉強撫慰完鶴禪渡的不安後,不去看他那雙期待眼睛時,艱難又無情道:「鶴禪渡,對.....對不起,我覺得.....我還是得冷靜一下」,他不敢看鶴禪渡的反應,緊跟著連忙強調:「只是冷靜......冷靜一下.......」
......
關醒下意識的就要痛呼,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對方摁斷了,他強忍著不動,很久之後,等到堅持不住的時候,才側過頭。
他看見了一場壓抑的隕落。
他沒見過這麼灰暗的一雙眼,是僅有的一顆流星從天空隕落,自此大地永久黑暗,他看著對方,就是在目睹一個生靈的消亡,往日裡熠熠灼灼的瞳孔一點點變得暗淡。
在那最後的星光消弭之前,他聽見鶴禪渡如死般的聲音:「珠珠,你不要我了.....」
是陳述的肯定句,像是在宣告死亡。
「 鶴....鶴禪渡.....」關醒幾乎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鶴禪渡,他輕輕搖了搖對方,鶴禪渡不動,像僵硬的鳥,他被狠狠從樹上摔了下來,淋過一夜的暴風雨,早就斷了氣。
「鶴禪渡!」關醒雙手抱著鶴禪的臉:「我...我沒有不要你,我...我只是需要冷靜!我們只是先分開一段時間,不是誰離開誰!你看著我!!!」
鶴禪渡緩慢的轉動了一下眼珠子,重複道:「你不要我了,你不喜歡我了.....你要丟掉我了....」
「我、沒、有!」關醒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對方,他心疼鶴禪渡這個樣子,他不該是這樣的,同時也恨自己,深深悔恨是他把鶴禪渡變成了現在的破布娃娃。
關醒很想現在就告訴鶴禪渡,我們不要冷靜了,不要分開了,我也不緩了,你的一切我都全盤接受,可他做不到,他心裡有石頭膈著,不想清楚,不想明白,他沒辦法坦然的面對鶴禪渡。
他比鶴禪渡自己還怕,怕他是因為同情對方才繼續和他在一起。
他不要這份愛的不純粹,他給的愛和得到的,必須是這世間至純、至淨的。
關醒拼命推開鶴禪渡,漲紅著眼道:「給我一周吧,就一周,我回來找你的,相信我,好嗎?」
說完了,轉身就要走,可是走不動,關醒低頭一看。
是鶴禪渡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帶著銀鐲的手攥的死緊,指節泛白,指尖卻充血似破。
關醒深吸一口氣,強忍著不回頭看:「鬆手」
那頭不松。
關醒濕著眼睛撂下狠話:「再不松,這輩子不會理你!」
那頭一點點張開了,露出滿指甲血印的掌心,關醒幾乎是被燙傷一樣移開眼,扯出衣角,落荒而逃。
衝出門前,他似乎聽見身後傳來自己的名字,是一聲低低泣聲「珠珠....」
*
臨近大年三十的時候,下了一場很大的雪,屋頂積了很厚的雪層,本來是瑞雪兆豐年的好兆頭,關醒卻因為幫盛新雪出門買了一袋酵母,而生了病。
是一場不輕不重的感冒。
先是發燒直逼40度,退了三次才勉強退下來,接著就是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去門口診所打了幾天吊瓶,回來後還依舊有幾聲咳嗽。
盛新雪以為他是凍著了,關醒自己心裡門兒清,他是被困住了。
他一天用一半的時間在想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真相,另一半時間用來思考鶴禪渡以後怎麼辦,鶴靈燃說這病不好治,他得陪他去看病啊!
至於關於他那天糾結出的是否是純粹的喜歡,關醒把自己想的滿嘴都是泡,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依舊糾結,但依舊喜歡,於是只能先行繞開。
在家待了幾天後,張雲情約他去南江公園玩,關醒不去,張雲情就上門來找他,關醒沒辦法,看她喜氣洋洋的收了盛新雪的壓歲錢,在盛新雪的催促聲中,跟著對方出了門。
「今天南江公園有燈會,看得人好多,我買了票,我們一起去吧!」
「為什麼找我?」
張雲情將票交給檢票員:「我爸媽今天本來要陪我去的,但臨時有事,走之前撂下話,說燈會結束的晚,要想去看,必須和你一起去。」
兩人都是彼此的狐朋狗友,彼此父母們都知道。
今年是牛年,公園中展示的各色花燈中,一直氣勢洶洶的牛造型的花燈尤為巨大,站在所有花燈的中央,被護欄保護著,就等到七點一到,準時亮起。
張雲情遞給關醒一隻仙女棒,等自己這根被關醒點亮了,再貼著關醒的那隻一起點著,昏黑的小廣場中間又多了兩個流星。
關醒看見那點點如星火花,就想起了鶴禪渡的眼,不等他嘆氣,就聽見張雲情問他:「有心事?」
關醒不吭聲,張雲情肯定道:「看來是鶴禪渡有關了,到底怎麼了?」
關醒無奈的看著她一臉興奮的樣子,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我問你,怎麼樣才能確定自己喜歡對方是純粹的喜歡呢?」
「什麼是純粹的喜歡?」
關醒想了一下:「就只是喜歡他這個人,不是因為家室、地位亦或者同情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