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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12:38 作者: 帶鎖的箱
隨著搖頭的動作,關醒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唇角,得體的上揚:「沒事的,阿姨您去忙吧,我看著他吃飯。」
盛新雪連聲說好,然後轉身叮囑關醒:「聽鶴同學的,媽媽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晚上就來了。」給關醒倒了熱水,盛新雪急匆匆的走了。
隨著關門聲落下,房間霎時歸於寧靜。
關醒低著頭,右手攥著被子,想要把白色的被子看出花來。
腳步聲不緊不慢的逼近,關醒後背開始發毛,看見被子上斑斕的陽光被陰影一點點侵蝕,隨著一聲刺耳的「咣當」,關醒渾身一個激靈,餘光看見一個高高的食盒被不輕不重的扔在床邊桌上。
陰影完全壓在了身上,關醒一動不敢動,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噴灑在後頸的氣息。
不知道為什麼,他剛剛睡著的時候就不安,頭皮發麻,好像有人立在他床邊,垂眸冷冷的看著他入睡的樣子,關醒做了一個短暫的噩夢,夢見看他的人就是鶴禪渡。
這感覺不太秒,醒來的時候就怕見到鶴禪渡,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他沒處理好,但好歹也算個為朋友兩肋插刀,他應該直起腰板,可現在他沒底氣的很,怕鶴禪渡弄死他。
他確實怕老婆。
這麼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關醒艱難的調整了一下笑容,剛想要抬起頭,就聽見耳畔的男聲。
「 關醒,你能耐的很啊」,聲音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語氣很平靜,但極冷的口風灌進他耳道里,凍的他腦仁一個哆嗦。
關醒強笑著抬頭,張嘴的話被鶴禪的臉嚇的煙消雲散。
背著光,但兩人距離近,他將鶴禪渡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形狀優美的眸望著他,眼中有一團化不開的暗光涌動,像是某種可怖的力量聚集再聚集,準備破開他的臉皮衝出來,他也不再像往日一樣或單純、或惑人的笑了,唇抿著,唇角就更加顯露出來,像兩把飽引鮮血的薄刀,感受著主人身上未散的暴虐,蠢蠢欲動。
他不像是從陽光普照的外面回來的,倒像是從殺人現場滿載而歸,身後累累的屍體是他戰果,他悄無聲息的坐在關醒旁邊,米白的風衣沾滿了血。
「對不起」關醒收起了笑,正色道:「我讓你擔心了。」
鶴禪渡起身,冷冷的睥睨著他,但沒過多久,那雙眸子就沾滿了更多複雜的情緒,他實在沒辦法像對待其他人一樣一直冷漠的對待關醒,只是看著他,不需幾秒,他的心腸就再硬不下去了,他的心臟就開始發癢、蜷縮了。
他只能生關醒十秒的氣,剩下的時間都是在生自己的氣。
打開飯盒,將煲了很久的粥舀出來,給關醒身後墊上枕頭,把床搖起來,再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邊。
鶴禪渡吹了吹勺子,給關醒餵粥。
關醒臉臊的喝不下去,他右手好著,完全可以自己來,但看著鶴禪渡那一臉你再敢給我找事看看的神情,他就不敢拒絕。
喝了一大碗骨頭湯熬的肉粥,關醒實在喝不下去了,主要是他還有別的顧慮,於是看著對方的眼色,小心翼翼道:「我不想喝了,我飽了,而且喝多了,跑廁所的次數就多了。」
鶴禪渡很利索的把排骨上的肉剔下來,拌在粥里:「沒事,我幫你扶。」
關醒瞬間說不出話來。
他從來沒覺得鶴禪渡這麼難搞過。
吃過午飯,關醒靠在枕頭上,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稍微動一動,就是一陣尖銳的痛感覺,像是斷了的骨頭在裡面胡亂刺,疼的他直吸冷氣,但他的主治大夫還沒上班,只能等兩點以後。
手臂是脹痛,手肘的關節處又是刺痛,折磨的關醒嘆氣都嘆不出來。
鶴禪渡用毛巾擦了一遍又一遍關醒腦袋上的汗,他不吭聲,比往日安靜了許多,只是用軟了下來的眼神一直注視著關醒。
關醒抬起頭看他,沒看一會兒,眼睛就紅了,然後就有眼淚一顆顆掉了下來。
鶴禪渡嚇了一跳,扔下毛巾,伸手去摸他臉上的眼淚,動作慌亂,聲音也終於溫柔了下來,像是在問小寶寶:「怎麼了?怎麼哭了?」
「疼.....太疼了......」關醒蹭了蹭鶴禪渡手,眼淚停不下來:「怎麼這麼疼啊!」
鶴禪渡看了看關醒的左手,醫生提醒過他,醒來時會感覺到痛,等打上石膏了就會好很多,本來他是想叫醒關醒給他打石膏的,但看著他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又氣的狠下心來,想懲罰他一下。
不過現在好了,完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鶴禪渡無聲的嘆氣,一看見關醒哭,他身體裡的警報就直接拉到最高等級,督促他趕緊採取一切措施讓關醒不要哭了,關醒的眼淚又酸又澀,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來,又流進他的身體裡,泡著鶴禪渡的心臟更酸澀,鶴禪渡還捨不得讓它們流走。
「那怎麼辦呢」,鶴禪渡發愁的看著關醒,看著他哭的眼皮有些腫了,用手指輕輕撫了撫,又開始氣,氣關醒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氣自己剛剛沒叫醒他,給他打石膏。
「下次還串不串黑巷子了?!」他語氣沖,但用毛巾給關醒擦臉的動作很輕。
關醒連連搖頭。
「下次還自不量力和人打架了不?!」
關醒頭髮被他搖的張牙舞爪。
鶴禪渡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後轉到病床另一邊,彎腰低頭,鼓起嘴巴,帶起一陣清涼的細風,輕輕吹著關醒紅腫的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