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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5:22 作者: 黛色正濃
    周阮起身扶住潘太太:「聽說外面有煙花秀,時間正好。」

    兩個人一路上走的很慢,從包間到走廊,穿過主廳才來到一處僻靜的位置,窗下的煙花美輪美奐,十分别致。

    潘太太拍了拍周阮的手背坐下,語氣全然沒了方才那般熱烈。

    「你媽媽還好嗎?」

    周阮笑容凝固,驚訝地看向潘太太:「您認識我媽媽?」

    「你媽媽那個混帳,當年對她那麼好,她說走就走。」潘太太言語間十分怨恨,但眼神卻十分哀愁,像是觸碰到了極其不願意想起的記憶:「你爸爸一出現,她就跟被勾了魂似的,家也不要了,閨蜜也不要了!別說是你外祖父不能原諒她,我也氣的很。」

    周阮安安靜靜地聽著,聽潘太太說起當年媽媽在設計界嶄露頭角就拋下事業嫁人,說起外祖去世的時候她作為的獨女卻連家都沒回,說起她幾次三番找她,卻都被拒之門外……

    她心裡湧起一陣陣的酸楚,甩也甩不開。

    「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潘太太想了想,嘆道:「六年前吧。」

    六年前。

    剛好是媽媽第一次嚴重發病傷了人的時間。

    那時候她和媽媽都被重重的絕望的籠罩著,她因為母親的病情無奈休了學,母親自從從醫院回家也一直悶聲不語,偷偷哭泣,還總是瞞著自己加重藥量來抑制病情。

    她原以為,那時候媽媽只是因為生病痛苦,因為傷了人而自責,沒想到還有痛失雙親的絕望。

    周阮鼻子有些發酸。

    從小到大,媽媽都是一個人扛著整個家的重擔,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卻是有些怨恨的。

    可是她自己呢,生病痛苦了那麼多年,卻一次也沒有跟她抱怨;她失去了家庭和親人,日子過得那麼艱難,卻還是給了她完完整整的教導和愛。

    周阮在潘太太的講述中,逐漸拼湊起了父親和母親的人生。

    世間有很多愛,直白的,熱烈的,貪婪的,沉默的,還有像他們這樣細膩柔軟,堅韌倔強,做盡打算的。

    周阮眼眶有點濕,緩緩起身真誠地朝潘太太鞠了一躬:「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潘太太忙讓周阮坐下,抽出紙巾遞給周阮,繼續說:「要不是你和你媽媽生得像,我也想不到去調查,更不知道你們這些年過的這麼苦。」

    她像是抱怨又像是氣恨:「遇到困難總是自己咬著牙硬挺,我就討厭她這種不願給人添麻煩的性子。」

    周阮聽潘太太氣罵,忍不住噙著眼淚笑了起來,「您明明是擔心我媽媽的。」頓了一下,周阮試探問道:「您認識一位叫做元椒的女士嗎?我媽媽經常跟我提起的。」

    潘太太一下子轉怒為喜,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容:「元椒是我的名字啊!你媽媽那時候就喜歡辣椒辣椒地叫。」

    她是個愛恨分明的熱辣性子,方才也聽了周阮講述了他們母女這些年的經歷,心裡其實已經原諒了七八分。

    「那個年代,你爸媽確實不容易。」

    溫元椒皺眉頭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躲在家裡幹嘛呢?」

    周阮這才說了媽媽生病的事情。

    「媽媽上個月剛在國外做完最後一次手術,等她恢復好了,我們再來拜訪您。」

    「什麼醫院?靠不靠譜啊。」溫元椒心焦地問。

    周阮笑道:「手術是在蘇德醫院做的,術後轉到了黎島上的療養院。」

    溫元椒這才鬆了口氣,抬手從包里拿出一張卡,「你媽媽那脾氣,肯定是不願意接受你外祖家接濟的,這個給你,就當是我補給你這麼多年的壓歲錢。」

    周阮連忙推辭又解釋,溫元椒這才停住手,又給了聯繫方式說:「那以後有什麼事情就找我,別客氣。」

    「謝謝潘太太。」

    「叫我溫姨。」

    「嗯,溫姨。」

    *

    聊了兩個多小時的天,唐司堯也不知道去哪了。

    周阮和溫元椒告別,一邊給唐司堯發消息,一邊往衛生間走。

    洗手的時候,周阮看到旁邊的女孩好像是謝總旁邊那個,就禮貌性地點了下頭。

    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搭話:「你就是周阮?」

    周阮點頭,順手擦乾手指間的水漬,「您是?」

    年輕女孩伸出手,墨綠色的拇指指甲蓋上紋著一個英文名,「我是沈裁雨,獨立服裝設計師。」

    沈裁雨。

    這名字聽著好耳熟啊。

    周阮想了一瞬,突然記起之前和媽媽聊天,說起新金裁獎上最新湧現的幾位女性設計師,也伸出手笑道:「沈小姐年輕有為。」

    沈裁雨微微一愣,眼底隨即又泛起一絲得意,她收回手看著周阮的禮服道:「這是Kaller雁染茉莉系列的夏季新款,很襯你。」

    周阮打量沈裁雨看自己的眼神,莫名覺得她話裡有話。

    「人與衣相得益彰,人與人也是如此。」沈裁雨眼睛明亮,看著周阮的時候多了一分審視:「我見過周小姐改過的幾件樣品,運用的心思非常難得。我還年輕,老師也總說我不懂得一針一線里的情與感,所以特地想來請教一下。」

    這可就有點捧殺了。

    她再怎麼有創意,也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哪裡談得上她「請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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