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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5:12 作者: 隨宇而安
    徐慢慢老臉發燙,她懷疑寧曦是不是知道得有點太多了,她口中說的「那些事」,到底是指「哪些事」?她腦海中掠過的都是些羞於見人的畫面,心跳也亂了幾拍。

    徐慢慢半掩著臉心虛氣短道:「唉……他為我犧牲良多,是我後知後覺,未曾回報,還對他做了……一些有失體面的事。」

    寧曦好奇問道:「什麼有失體面的事?」她頓了一下,眼睛閃閃發亮,「是弟子能聽的嗎?」

    徐慢慢乾咳兩聲:「給為師留點體面吧。」

    寧曦笑盈盈道:「好……弟子明白,師尊一生救死扶傷,積德無數,只對仙尊造了孽,才會如此耿耿於懷。」

    徐慢慢尷尬地乾咳兩聲,笑了笑:「真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兒,話說得如此難聽又有道理。」

    寧曦忍俊不禁,道:「那師尊是打算以身相許嗎?四夷門可以辦喜事了嗎?」

    徐慢慢連連擺手:「為師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只是心存愧疚,想有所回報,卻不知道做些什麼……」

    徐慢慢對琅音的感情很複雜,少女時期曾有過懵懂的心動,但後來便深深藏起,直到這些日子以來知道了仙尊默默為她做的一切,她才將那點旖旎情思重新拾起。陌生而隱秘的歡愉潛滋暗長,她也分不清這其中更多的是感動還是愧疚,抑或是心疼與……愛戀?

    琅音問她,心裡是否有一點情意。

    其實答案已到了嘴邊,只是沒有說出口。

    她自然是有一點喜歡他的,只是那樣的一點,配不上他那麼深的感情。

    而且,一直以來她熟悉的、仰慕的,都是陪在她身邊,默默守候的琅音仙尊,驟然知道了他的另一面,他的強勢和凌厲,讓她覺得陌生和無所適從。

    但是,並不討厭……

    便如寧曦所說,他對她所做的「冒犯」,她雖羞惱,卻並沒有真正生他的氣,但若是旁人所為,她寧死也不會就範的。

    這大概就是琅音與旁人不一樣的地方了吧……

    「師尊,您與仙尊相處多年,應該最了解他的喜好,除了您之外,他還喜歡什麼?」寧曦意味深長地問道。

    徐慢慢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努力想要在寧曦面前擺出為人師表、德高望重的模樣,但臉上的紅暈卻出賣了她。

    「他沒什麼喜好,非要說的話,便是一個人待著。」徐慢慢回憶當年,緩緩道,「當年四夷門又小又窮,你師祖又是個不求上進的世外高人,天天只顧著那一畝三分地的藥田,便沒有什麼人願意來拜師,我是門中最小的弟子,所有的重活累活自然是落到了我身上。我跟著你師祖學習種植仙草,任勞任怨了四年,才遇到了仙尊。自打他來了四夷門,便不讓我跟著你師祖種花了,他說這不是一個女子該做的事,我便一心一意跟著他修行。」

    徐慢慢說著自己愣了一下。

    當年仙尊說的是,小姑娘飼花弄草,甚是不雅。

    那時候她也沒有多想,以為仙尊嫌棄她一身泥土花費的氣息髒污,但如今想想,他該不會是不喜歡她碰其他的花吧……

    寧曦好奇問道:「那時候仙尊便喜歡上師尊了嗎?」

    「應該不會吧……」徐慢慢失笑道,「仙尊何等人物,怎麼會看上一個灰頭土臉,相貌平平的凡人呢。」

    「仙尊又不是肉眼凡胎的俗人,他自然是能看到師尊的可愛之處。」寧曦彎了彎眼睛,雙眸亮晶晶的盈著笑意,毫不掩飾對徐慢慢的孺慕之情。

    在她眼裡,師尊是世上最親切可愛之人,是她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教會她如何珍重自身,憐愛蒼生。自師尊仙隕,她便一直陷於痛苦之中,識破師尊的身份之時,她驚喜交加,卻又鬱悶於不能相認,也不明師尊所思所謀,於是滿腹愁腸。直到今日師尊終於表明了身份,她才能肆無忌憚地喊她師尊,與她黏在一起,就像少時一樣。她如今雖貴為四夷門掌教,一呼百應,但最懷念的,依然是那些與她行走天下,餐風露宿,苦中作樂的日子。

    徐慢慢看著寧曦的神情,忍不住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想多啦,那時候仙尊可嫌棄我了,我修道資質極差,十四歲了也未開啟神竅,你師祖這才讓我跟他學藥草,放棄修道。不過仙尊並未放棄,日□□著我先鍛體,我每日都是練到精疲力竭四肢打顫,他卻冷言冷語,還不讓我吃飯……」

    寧曦一驚:「為何?」

    徐慢慢笑道:「他忘了。」

    那時候的四夷門遠不如今日這般恢弘堂皇,總的也不過三四間破屋瓦房,養著幾個天天想下山的師兄。念一尊者的心思都在藥園上,仙尊便領著她騰雲駕霧,竟挑險峻之處磨鍊她。

    她細胳膊細腿,背著巨石爬山,他便在後邊跟著,她體力不支跌下山去,他便在後面輕輕揮袖,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她托起,她驚魂未定,便聽到他淡淡說一聲:「繼續。」

    她被扔到妖蜂群里,狼狽逃竄,被蟄得渾身是傷,又癢又痛,他也一臉冷漠地看著,事後往她傷處拂過,靈力浸潤之處蜂毒便盡皆消散。

    她也曾被蒙住眼睛,與蛇搏鬥,聽聲辨位,還要反應敏捷,雖是無毒的蛇,也咬得她遍體鱗傷。

    但是修行時無論受了多重的傷,事後仙尊都能輕而易舉地撫平疼痛與傷痕。

    只是有一點,他忘了,她是個人,未辟穀的凡人,每天還要如此辛苦地鍛體,消耗這麼大,怎麼可能不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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