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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5:12 作者: 隨宇而安
敖滄輕而易舉便將他擊潰,攥著他的咽喉冷笑。
「是本座小瞧你了,關了你十年,你竟然還不死心,還敢逃走。既然逃走了,又為什麼回來?」
敖滄的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珍寶之上,他一甩手,以一桿□□將敖修釘在盤龍柱上,逕自轉身走向珠寶,腳尖踢開那些價值連城的天材地寶,最後俯身撿起一個沉香木做的盒子。
盒子一打開,頓時滿室生輝,仿佛一輪明月在殿中升起,清冷又高潔,讓人不敢逼視。
「呵呵……」敖滄冷笑,「你是為了這個回來,重明珠?」
敖修喘息著啞聲道:「那是我母親的遺物……」
「不過是個蚌精的內丹。」敖滄臉色不屑道,「修煉千年又如何,蚌精就只是蚌精,沒有神脈,皆為下賤。」
「她不是!」敖修憤怒地否認。
敖滄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蒼白的俊臉頓時泛出鮮紅的掌印。
「本座一直忘了告訴你啊。」敖滄臉上露出微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敖滄扔掉了木盒,拿出重明珠在手中把玩,一步一步走到敖修身旁,含著殘忍的笑意緩緩道:「當年本座急於破境,要往地心靈涌之處修煉,可是那處極暗無光,尋常的明珠根本無法照亮。」
敖修的呼吸頓時一窒,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無神的雙眼看著敖滄的方向。
敖滄咧著嘴笑道:「於是父皇便親自取來一粒重明珠,這可是他親手從你母親體內剖出來的。弟弟,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海皇無情,你今日方知?這麼多年你跟在本座身邊伏低做小,任勞任怨,你以為本座給你幾分顏色,便是拿你當兄弟了嗎?賤種之子,憑你也配!」
敖修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濺在敖滄領口之上。
敖滄後退一步,沉下臉來,嫌惡地施法清除身上的血跡。
「你這憤怒悲痛的表情可真有趣,可惜你眼睛瞎了,不然真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如今什麼模樣。」敖滄冷笑著,手一松,重明珠便落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敖修喘著氣轉動腦袋,尋找聲響之處:「敖滄,你把重明珠還給我!」
敖滄輕輕抬腳,踩住了重明珠:「敖修,你想要重明珠,本座給你,你想念你母親,便去地下相見。」
敖滄說罷,腳下一用力,便聽一聲清脆的巨響,明月一般的重明珠頓時粉碎,如星塵一般四濺開來。
「不——」敖修奮力掙扎,釘在左肩的□□,因他的動作而有所鬆動,但鮮血卻如泉涌。
敖滄渾不在意地踩過一地星塵,右手併攏,指尖對準了敖修的腹部:「你雖然神脈稀薄,但蛟丹也可一用,今日本座便剖出你的蛟丹,也叫你與你母親有個同樣的歸宿。」
敖滄說著便將指尖刺入敖修腹部,鮮血頓時湧出,敖修渾身巨顫,血色盡失。
在那場噩夢中,是琅音和徐慢慢殺了敖滄,敖修才得救。而在現實中呢……
徐慢慢不知道,敖修是怎麼一次次地在那種境地下活下來。
還有一場噩夢,便是他得知了母親的死訊,悲痛欲絕,卻遭到其他兄弟的欺凌。那時是敖滄出面制止了眾人的欺凌,或許是那難得的照拂,讓他錯以為伏波殿中尚有一絲溫情,後來他追隨敖滄數百年,忠心耿耿,哪怕敖滄懷疑他,囚禁他,多番凌虐,他也以為敖滄受人蒙蔽。
直到重明珠被毀,他才失去了所有的信仰……
從頭到尾,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敖修,你為什麼想跟著我?」徐慢慢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就像與一位老朋友閒聊那樣閒適自在。
她的從容鬆弛似乎影響了敖修,他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無神的雙眼尋找著徐慢慢的方向。
「我……」敖修的聲音低落而沙啞,「我喜歡你。」
「不是,你未曾見過我,又怎麼會喜歡我?」徐慢慢失笑搖頭。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阿姮與墨王,失明的墨王愛上的不過是想像中的阿姮,而敖修呢……
「敖修,你喜歡的,只是道尊這個身份。」徐慢慢溫和地看著他,聲音中有自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你在蛟宮長大,習慣了弱肉強食,弱者想要生存,便只能依附於強者。過去你依附敖滄,失去了敖滄這個靠山,你便選擇瀲月道尊作為依附的對象,而被我拒絕之後,你選擇了血宗……」
「血宗……」敖修喃喃重複這兩個字。
「未來有一天,你會落到血宗手中,為了復仇,你投靠了血宗,把敖滄引入血宗的埋伏之中,無數海妖喪命其中。你吞噬了敖滄的蛟丹,煉化吸收了他的力量,又挖出他的眼睛裝入自己的眼眶之中。」
徐慢慢說著輕輕一嘆。
她在夢魘中看過少年時的敖修,他的眼睛本該更美,而敖滄的眼睛始終有一抹令人不快的戾色。他殺了敖滄,又成為了敖滄……
敖修靜靜聽著徐慢慢的述說,無神的雙眼忽生波瀾,黑氣湧上雙眸,變得陰狠恐怖。
「敖滄……敖滄……」他的肩膀顫抖著,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兩個字。
「你想起來了吧,其實你擁有一切的記憶。」
徐慢慢定定地凝視他,看到他緩緩抬起低垂的頭顱,露出冷漠蒼白的俊顏,暗黑的雙眸直視徐慢慢。
他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