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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4:30 作者: 姀錫
然後,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陣,面無表情的甄姐兒忽而面無表情的抬起了胖乎乎的小肉掌,往同樣面無表情的戚修臉上唰地啪了一小巴掌。
那小巴掌扇的,還挺重的,帶著清脆的響聲。
戚修微愣,秦玉樓微微瞪大了眼,候在一旁的芳苓芳菲二人紛紛捂住了嘴。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只見戚修一臉淡然的握著甄姐兒的小胖爪子放到嘴邊親了一口,非但未曾動怒,相反,溺愛之人不語言表。
然後,將餘下兩個小的也一一抱了一遍,老大伸著兩隻爪子毫不客氣的往他爹爹嘴上,臉上直撓著,一邊撓著一邊興奮的大喊大叫,仿佛是多麼有趣,多麼有成就的事兒。
老三牙齒痒痒的,啃完了爹爹的手指頭,又要去啃爹爹的下巴,啃爹爹的臉。
秦玉樓見狀,趕緊吩咐幾個奶娘將幾個小的給領走了,她怕這幾個精力充沛的小兔崽子將他們老子給折騰壞去,沒輕沒重的,身子上還帶著傷了。
幾人折騰累了,又吃了奶,便又呼呼大睡了。
安置好兒女們後,一回來,便瞧見戚修躺在床榻上睡著了,仿佛極累,睡得極沉。
大半年未見,臉黑了,也結實了,眉眼卻更加凌厲了,眉心間仿佛長了幾道細微的褶子,便是睡著了,也不自覺的微微皺著,秦玉樓輕手輕腳的探著指尖往上撫了撫,便覺得那幾道褶子微微鬆散,然後被熨平了。
只聽到戚修嘴裡喃喃的喚了聲:「夫人···」
秦玉樓忙努力忍著眼淚,扯著笑,輕輕的「嗯」了聲,再一瞧,只見丈夫緊緊的閉著眼,分明睡得極熟了。
秦玉樓坐著床榻邊上瞧了許久,又伸手去拉他的手,將臉輕輕的貼在他的胸腹前,回來了,可算是回來了,真好。
戚修這一覺睡得極沉,待醒來時,只見外頭烏黑黑的一片,已是到了掌燈時分。
覺得身上有些沉,一低頭,便瞧見妻子輕輕的枕在他的臂膀上,似乎也隨著睡著了。
戚修先是一愣,只以為是幻覺。
片刻後方醒悟過來,原來已回家裡,頓時心中一暖,微微低著頭,往妻子發間落下一吻,一覺醒來,睜眼間能夠瞧見到妻子的感覺真好。
「醒了?」
秦玉樓並未闔眼,就這樣靜靜在戚修跟前躺了兩個時辰,見戚修醒了,忙問他餓不餓,便要吩咐廚房將晚膳送來。
戚修卻伸手將妻子摁了回去,躺在了他的胸膛上,嘴上貪念的道著:「再躺會兒···」
第147章
「是如何傷的?」
戚修的力道有些大, 秦玉樓生怕動了他身上的傷口, 忙小心翼翼的護著,腦袋枕在他結實的臂膀上,手一直有一下沒一下輕輕的撫著他的胸膛。
肚子裡有滿肚子的話,斟酌良久, 便問了最關心的這一句。
眼下面對著這傷, 倒是平心靜氣了些。
不過,一旦想到那戰場上的兇險,便仍忍不住觸目驚心。
戚修一把抓住妻子亂動的手,緊緊地握在掌心中, 大掌里的老繭又粗糙了幾分, 咯的皮膚疼,北方嚴寒,北風呼嘯,手指頭上都凍裂開了。
秦玉樓輕輕的撫著。
戚修覺得有些癢, 心裡卻是無比的熨帖,沉吟了一陣, 少頃, 這才接著妻子的話淡淡回著:「是那赫南寅砍的···」
他的語氣雲淡風輕,然秦玉樓聞言卻是一愣, 忙不迭支起了腦袋, 一臉詫異的問著:「如何是他砍的?不是在戰場上傷的麼?且坊間傳言, 那赫南寅不是?」
坊間傳言, 赫難家勾結突厥, 謀害了驃騎大將軍,使大俞失了一座城池,可最終卻是那赫南寅審時度勢,釜底抽薪,力挽狂瀾的引領著赫南軍一併圍攻突厥,這便有了大俞一舉得勝,一舉結束了北方岌岌可危的動盪。
如何是那赫南寅動的手呢?
戚修默了半晌,思緒仿佛飄散到了數月前的那一晚,赫南軍功高震主,聖上對其早有忌憚,當時主將被害,戚修料想怕是與赫南家脫不了干係,於是私下找到那向來肝膽赤誠的赫南寅。
想到那日的情形,戚修微微眯起了眼,良久,才道:「赫南寅歷來忠心耿耿,一邊是自己盡忠的大俞,是數以萬計的無辜百姓,另一邊卻是自己的父親,自己一路帶領的赫南軍,赫南寅勉不了陷入了兩難之地----」
要麼殺了他,要麼從了他,戚修在逼他做這個選擇。
彼時,赫南寅的大刀一寸一寸沒入他的胸膛,戚修只咬著牙一聲未吭,雙眼如炬,一動未動的直直盯著他的眼。
赫南寅雙眼充血,猶如一頭危險的獸,就在戚修以為他會將手中的大刀毫不留言一把深入到底的時候,赫南寅只咆哮著,怒吼一聲,將手中那柄鋒利的大刀從戚修胸膛里一把抽了出來。
戚修疼的單膝跪地。
赫南寅一臉痛苦,發了瘋似的跑了帳篷。
戚修勸服了他。
戚修言簡意賅,不過隻言片語,卻令秦玉樓的心隨著一緊再緊,那一幅幅驚險的畫面竟然如此鮮活的出現在自己的腦袋中。
他這個殺千刀的,竟然在拿自己的命在做賭注。
後來,在赫南寅的暗中協助下,他們一方面示弱,以一城做誘餌,將突厥軍引入雁城,然後原本暗自接應敵軍的赫南軍背道而馳,與戚修,楊宇兩軍三軍會和,來了個瓮中捉鱉,一舉生擒了那突厥王子。
說得倒是輕鬆,但彼時形勢險峻,一步錯,步步錯,稍有差池,整個北方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秦玉樓問一句,戚修便答一句,除了將其中的兇險略微隱瞞了幾分,餘下皆一五一十的跟妻子交代了。
尤是未曾親臨,但戰場上的兇險,秦玉樓卻一一領教到了。
有些後怕,有些心疼,更多的卻是止不住的敬仰與佩服。
秦玉樓心裡忽然有些發脹,滿滿的酸澀與自豪感,快要溢出來了。
因為她的夫君,大俞守住了百年的和平,也換來了他們一家子的安穩富貴。
從沒有一刻像是此刻這般驕傲與自豪。
秦玉樓忍不住下意識的支起了身子,一臉膜拜的湊過去,給丈夫主動獻了一個吻,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很輕,卻足夠令戚修身子微僵,喉嚨微咽。
見丈夫臉上神色不對,秦玉樓忙不迭又快速重新躺在了他的臂彎里,把玩著他的大掌,繼續問著:「夫君與那赫南寅如何相熟的?與樓兒說說夫君以往的事兒罷···」
若非是相熟之人,戚修又如何篤定那赫南寅的選擇呢?
戚修被妻子方才那一吻弄得有些心神蕩漾,心裡有點兒想幹壞事兒,可夫人二人難得如此溫馨甜蜜的相擁在一塊兒說說話,又有些不舍,微微屏息著,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兒,良久,方啞著聲兒道著:「為夫與那赫南寅乃是舊識,當時為夫打小埋頭苦頭,到十三歲時,姨母從福建回來前來府中探望,見我日日廢寢忘食,整個人讀書讀讀得有些呆愣了,唯恐成了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