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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4:30 作者: 姀錫
    秦玉樓是過來人,一瞧小伍氏這模樣,心中便有些猜忌。

    結果在坐的這些太太們哪個又不是過來人,哪個經驗不比她豐富,哪個不是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只聞得那三太太挑眉,一臉關心的問著:「要不要緊,可是受了寒的緣故?」

    顯然這話題不好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發問的,於是這般迂迴試探。

    小伍氏聞得其中的深意,只紅著臉搖了搖頭,片刻後,便又忍不住小聲擠出了幾個字道:「食慾不好,有一陣子了···」

    聲音細如蚊蠅。

    說著,倒是紅著臉飛快的瞧了身旁的二少爺一眼。

    如此,只見老夫人難得點頭,榮氏與裘氏面上泛著笑意,二太太崔氏似乎有些意外,眾人大抵便也皆心知肚明了。

    餘下身為過來人的大老爺與三老爺似乎也隱隱猜測到了,而剩餘二少爺、三少爺、四少爺三兄弟,戚恆與戚崢二人均尚未成親,那短短一句一問一答,一人未曾留意,一人未曾留心。

    反倒是那身為相公的戚敏,留意了,也留心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書呆子,壓根未曾往那方面想過,甚至臉上有些燥熱,只覺得在這吃團圓飯的喜慶日子,未免有些丟人現眼了。

    於是,老夫人當即便發話了,只當即便打發人將小伍氏打發回去歇著呢,崔氏這個做婆婆見狀,便也藉口前去照看,先且一步退下了,老夫人瞧了她一陣,只擺了擺手允了。

    末了,復又抬眼瞧著秦玉樓一眼,見她這幾日氣色不比從前,臉上一直泛著倦意,便也對她擺了擺手道著:「時辰不早了,你也回去躺著吧···」

    如此,一個個都下逐客令了,便是秦玉樓還想儘儘孝道繼續留著陪長輩們守歲,也沒那麼厚的臉皮了。

    秦玉樓與小伍氏一行人離去後,不多時,一把老骨頭的老夫人便也先行一步了,老夫人走後,裘氏便也打發戚芸回屋了,一時,整個宴席上,倒只剩下榮氏與裘氏這兩位長輩陪著戚家大大小小的大老爺們守著歲。

    唯一遺憾的便是,這個除夕,戚家世子爺缺席了,不過,戚世子日前正在為他們戚家的未來奮鬥著,於眾人心中,是喜大於憂的。

    怕是唯有在秦玉樓的心目中是憂大於喜的吧。

    因著戚修到了除夕之夜始終未見回來,這個年,秦玉樓過的有些悶悶不樂,不是不高興,而是始終有些擔憂,至少也得捎上一封家書回來,好讓人這個大著肚子的媳婦兒安安心罷。

    想著小伍氏心心念念盼了四五年的願望總算是實現了,二房的願算是了了,而三房更是順風順水,戚恆的親事定下了,戚芸的親事仿佛也有了苗頭,樁樁件件皆是喜事兒,這個年大伙兒都過的喜笑顏開的。

    秦玉樓理應為大伙兒高興的,只心裡始終蔫蔫的,有些不得勁兒。

    洗漱過後,秦玉樓便將身邊幾個丫鬟婆子都打發下去了,後院的偏房裡備了兩桌酒席,只打發大傢伙而前去守歲去了。

    芳苓芳菲二人硬是要守著她,秦玉樓沒讓,丫鬟們也有丫鬟們的圈子,一年上頭,怕也就這麼一回機會能夠聚集到一塊兒,這日便讓大傢伙兒心無旁騖的去熱熱鬧鬧歡聚一回吧。

    最後,架不住大家的婆婆媽媽,便將年紀稍小又不愛湊熱鬧的歸昕留了下來。

    這一日整個府中燈火通明,大紅色的燈籠襯托得全府上下一片喜色,府外炮燭聲未見停歇過,越往後,轟炸聲越大越頻繁,這一點,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元陵,皆是一致的。

    隨著時辰的游移,漸漸,秦玉樓雙眼皮便開始發沉了,歪在貴妃榻上將要睡過去時,歸昕輕手輕腳的拿起了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秦玉樓便又嗖地一下驚醒了,只下意識的問著:「歸昕,什麼時辰呢?」

    歸昕只一臉擔憂的看著她回著:「夫人,都已經亥時了,您莫不且先歇著罷,往年在玉樓東時,您也是守到這個時辰便歇著了···」

    秦玉樓聞言沉吟了一陣,只微微抿著嘴,對歸昕道:「給你們家主子去端盆水來,我好洗把臉清醒清醒···」

    秦玉樓往往決定的事兒,是輕易無法動搖的,她看似性子柔和隨意,實則行事做派皆有著自個的章程。

    歸昕只得前去打水。

    秦玉樓靠在軟榻上坐了一陣,雙眼裡的惺忪漸漸地清明了,不由伸手撫了撫大肚喃喃的道著:「今兒個便辛苦小傢伙一晚了,娘親在等你家爹爹了···」

    雖戚修壓根未曾應承過定會在今日趕來,但秦玉樓卻仍固執的想要等著。

    許是因著這是她在戚家過的第一個年,她想要與他一起。

    許是因著丈夫一連著幾個月了無音訊,秦玉樓對她多少是有些了解的,戚修並非莽撞之輩,若是趕不回來了,定會只會一聲,可既然沒有書信傳回來,說不定已在回家的路上了。

    又許是···因著早起的那個夢。

    待洗了一把臉後,人便又徹底的清醒過來了,秦玉樓扶著腰立在窗外瞧了會子外頭的夜景。

    見窗邊案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一時興起,忍不住挪到案桌旁,吩咐歸昕磨墨,自個提著毛筆在白紙上寫了個大大的「呆」字。

    那個呆子,有時候犯蠢發愣起來,還真令人是又氣又惱又恨又羞又···燥。

    不過,後來倒是機靈些了,會裝傻充愣了,會睜著眼說瞎話了,也會瞧人臉色,見機行事了,卻唯獨不會···甜言蜜語!

    那個呆子,便是這大年夜,還不讓人安心。

    秦玉樓低頭瞧著桌上這個字,臉上時而發笑,時而蹙眉,到最後,只定定的瞧著,雙眼已微微泛紅了。

    卻未想,正在此時,忽而聞得身旁的歸昕高聲「啊」了一聲,人直嚇得直往後退了半步,伸著手指頭指著前方顫顫巍巍的喚了聲:「姑···姑娘···」

    連夫人的稱呼都嚇得丟到了耳後,秦玉樓被歸昕嚇了一跳,忙下意識的抬眼,便瞧見不知何時屋子裡已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

    來者身上穿戴一身威風凜凜的軍裝戎服,頭戴鎧甲,手持利器,通身威嚴霸氣。

    面頰兩處蓄起了長長卷卷的絡腮鬍,那鬍子濃密的嚇人,儼然將整張臉都給遮住了,僅僅只露出了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瞧著風塵僕僕,格外狼狽嚇人。

    怪道歸昕被嚇了一跳,便是秦玉樓方掃眼過去,心中亦是一緊。

    隨即,這便發覺,除了那鬍子,通身裝扮只與夢境中相差無幾。

    秦玉樓閉了閉眼,睜開,復又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人還在那裡。

    戚修只遠遠地瞧著秦玉樓費力的挺著個大肚子立在那裡,愣在原地不敢動,似滿臉的不可置信。

    還是秦玉樓率先回過神來,瞧著他那副傻樣,是又喜又氣,氣他令她牽掛擔憂了那麼久,氣他在這大過年的,還撐著大肚眯著眼哭等著他。

    明明是歡喜,可見了他之後,全都變成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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