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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4:30 作者: 姀錫
    那聲音蘇蘇軟軟的,戚修聽了嘴角也不自覺的微微揚了起來。

    可下一瞬,卻是無意中意識到那下意識的話語中的意思,戚修嘴角的淡笑便一把生生的凝固在了臉上。

    犯了錯就想這般矇混了事?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不多時,便忽而聽到屋子裡的說話一時猛地止住了,裡頭一瞬間變得寂靜無聲了,憑著這幾日的經驗,戚修知道,定是屋裡的人發現他了。

    果然,不多時,便見一個瓜子臉面十分膽小的丫頭正探頭探腦的出來查看,然後,一個個皆迎了出來,紛紛給他行禮,然後各自開始有條不紊的忙活了。

    戚修立在原地立了一陣,只垂著眼,打量著手中提著的這個小食盒,打量了一陣,又將手握成拳置於唇邊輕輕的咳了一聲。

    這一回,沒有直接交到廚房,而是由自個親自拎著進了屋。

    屋子裡秦玉樓見戚修回來了,只由著歸昕輕手輕腳的扶著起了,秦玉樓雙手置於腹前,遠遠地立在原地朝著戚修福了福身子。

    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方才戚修在外頭還聽著她一臉笑吟吟的聲音,可眼下細細瞧著,那眉眼間自帶的流盼目光、婉轉多情哪裡還能瞧見半分,有的皆是刻意透漏的生疏與疏離。

    戚修微微抿著嘴,不多時,只又輕輕地咳了聲,往前走了幾步,看了眼前人一眼,方道著:「我···我聽聞夫人胃口不佳,上次見你喜愛這道醬肘子,這···日便特意去同福樓給夫人捎了一份回來,夫人待會嘗嘗----」

    話音將落,便見秦玉樓又朝著戚修福了福身子,禮遇有佳的道著:「妾多謝夫君----」

    戚修只將手中的食盒捏得緊緊地。

    第98章

    結果, 用飯時,飯桌上由始至終安安靜靜, 未曾發出丁點響聲。

    其實按照戚家的規矩,歷來是食不言寢不語該是正理的,整個飯桌上須得靜悄悄的,整個過程除了碗筷間發出輕微碰撞, 便無一絲聲響, 這歷來是常態。

    可自成親後,每每妻子皆會溫柔小意的殷切給他添菜,也會偶爾輕聲道幾句「夫君多吃些」、「夫君嘗嘗這個」, 話雖不多,但兩人每每如此, 在加上偶爾視線碰撞在一塊兒, 眉來眼去間,便是夫妻間的情意。

    可眼下,這些全都沒有了。

    秦玉樓端坐著, 姿態、儀態盡顯一派大家風範, 便是要添菜了, 也沒有自個動手, 隻眼睛輕輕往某處一掃, 便自有她的貼身丫鬟眼明手快的將菜給夾到了她的碗碟中。

    由始至終, 她都是微微低著頭,認認真真的用著飯,沒有往他這邊瞧過一眼。

    期間, 戚修忍不住主動夾了一塊她愛吃的醬肘子放到了妻子的碗碟中,輕聲道著:「你嘗嘗這個···」

    結果這秦玉樓當即便放下了筷子,目光堪堪只落在了他的下巴處,淡笑道著:「多謝夫君----」

    一直等到他起筷了,她才不緊不慢重新拾起了筷子。

    這一段時日,霽修堂的氣氛頗有些怪異。

    便是連院裡負責跑腿灑掃的丫鬟婆子都瞧出了些不同尋常,夫人倒是與往日並無多大異處,若非得說有,便是鎮日歡歡樂樂、吃吃喝喝,日子反倒是要比以往滋潤清閒不少。

    倒是那世子爺···

    每日回來時,無論下值回來時,還是前去給老夫人請安回來時,或者夜裡打從書房回來時,總是要在院子裡徘徊許久,方才進屋。

    瞧在旁人眼底,總覺得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似的。

    且觀世子爺這幾日臉色瞧著隱隱也有些不大好,進了屋還好,在院裡的時候,大多時候都是黑著張臉的,所有的下人們瞧了都躲得遠遠地,生怕觸了霉頭。

    話說這臉色不好的戚修下值後竟一連著幾日都先且去了一趟同福樓。

    只這一日,戚修立在同福樓門外,徘徊猶豫了一陣,久久沒有進去。

    墨玉在身後見了,忍不住提醒著:「大少爺,這任憑再如何喜歡的東西若是日日嘗的話,總會有膩歪的一日,您就與小的說實話罷,究竟是夫人嘴饞,還是···您嘴饞?」

    戚修聞言,只眯著眼側眼瞅著他一眼。

    墨玉便立馬禁言,只緊緊地閉上了嘴。

    戚修見狀臉色沒有好轉,反而只緊緊的皺了皺眉。

    實則不由想到這幾日他每日親自繞到城南買的醬肘子,除了頭一日妻子嘗了一口外,前日只淡淡的瞧了一眼,到了昨兒個倒好,卻是連眼尾都沒有掃過一眼了,結果,那滿盤子醬肘子到最後都原封不動的進了戚修的肚子裡。

    便才有了方才墨玉那麼一說。

    於是,今兒個戚修便有些猶豫,不知妻子不喜的是肘子,還是···他···

    戚修分明清楚的記得,第一回聽妻子念叨時,他捎回來後,妻子那滿心歡喜的模樣···

    可眼下,自那日後,兩人實則已有好些日子未曾好好說過一句話了。

    妻子分明還在惱他。

    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再真心搭理他了。

    墨玉見戚修這神色,只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半晌,一陣語重心長的道著:「大少爺,這哄人除了耐心是遠遠不夠的,還須得多花些心思,您說您這日日給夫人捎醬肘子,甭說夫人,便是連小的我瞧著也有些膩歪了,要不,要不咱們···換一招罷?」

    戚修聞言只抬眼冷冷的看著墨玉。

    墨玉雙眼躲閃,卻仍壯著膽兒與之對視。

    良久,便見那戚修收回了視線,壯似無意的低聲問了句:「何種?」

    墨玉見狀頓時咧嘴一笑,只頗有些洋洋得意,不過一張嘴倒是微微噎住,少頃,便又有些尷尬的訕笑道:「呃,這小的若是有主意,不早就巴巴給少爺支招了麼?這墨玉又沒哄過人,如何曉得?」

    見自家主子臉慢慢的黑了,墨玉忙不迭繼續道著:「墨玉雖心裡沒招,卻曉得有一人定有法子···」在戚修如利劍般的目光下,只如實道:「那人便是游少爺!」

    戚修聞言,面上的表情卻一時只有些古怪,似有些不大情願。

    墨玉卻乘勝追擊道:「游少爺此人雖有些不大正經,但花招歷來最多了,少爺您是曉得的,以往咱們還在福建時,這上至太夫人下至府里的那些個灑掃的婆子丫鬟,無一不被游少爺給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以往但凡是游少爺惹了禍,全府上下想著法子兜著偏袒著,便是連表小姐那樣刁蠻任性的都給收拾得乖乖順順,現如今少爺面對的這些毫無頭緒,在游少爺眼中定全然不在話下的···」

    墨玉邊說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主子的臉色,最後,便又下了一劑猛藥,直道著:「少爺您這一不會放軟性子低頭認錯,二又不會甜言蜜語的哄人,甭以為小的不知,便是憑著您對夫人對小少爺做了那等事兒,還想讓夫人既往不咎當做沒事一樣麼?那定是不可能的,眼下與其日日跑到這同福樓來買肘討夫人歡心,倒不如尋了法子將與夫人的心結徹底解開了方是正理,不然這夫妻間的矛盾拖得久了,便會離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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