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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4:30 作者: 姀錫
    他···倘若知曉了,不知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驚訝?驚喜?還是···驚嚇?

    秦玉樓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道淺淺的笑意,竟也隱隱有些盼著明兒個大夫的到來。

    第二日。

    顏家大辦婚宴,因著這場婚事乃是為了老太太沖喜,特意提前了幾月,蔡家深明大義,非但沒有絲毫不快,反倒是極為推崇顏家這份孝舉,顏家心中有所虧欠,是以,婚宴辦得熱熱鬧鬧,十足喜慶。

    但是,顏家官級畢竟擺在那裡,喜兒白事兒等宴會規格皆不可逾越,是以,與榮家,與楊家的壽宴,甚至與年前戚家的親事相比,委實不可匹敵。

    但是在這京城滿城文武百官中,卻也算得上是客氣熱鬧的了。

    這日丈夫戚修倒是去的早,說是受邀得隨著新郎一道前去迎親,秦玉樓聞言倒是有些意外,這丈夫何時與那顏家走得這般近呢?是因著與他們秦家的緣故麼?

    秦玉樓倒是刻意去的稍晚些,恰好趕上新郎將新娘子迎上門了,迎親的隊伍停在了,周圍瞧熱鬧的百姓一時只將顏府外頭的這條街道給擋得嚴嚴實實了,簡直是寸步難行。

    這日怕馬車顛簸,秦玉樓所乘的是驕子,便吩咐落轎,候在街角待前頭將新娘子迎了進去後,再過去。

    聽著外頭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及禮炮聲,聽著耳邊吹奏不停的嗩吶鑼鼓聲,聽著媒婆喜笑顏開的祝賀詞,又聽著外頭圍觀的百姓們議論紛紛的祝賀與打趣,秦玉樓心中忽而一陣感慨。

    兒時的那些模模糊糊的片段不知何時早已漸漸地在腦海中模糊與遠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幅幅全新、熟悉的畫面。

    記憶中那張意氣風發的臉已漸漸的變得殘缺不全,而那張時刻緊繃著的,喜怒難辨的面容卻在腦海中越來越飽滿。

    緣分有時候就是這般奇妙,一根紅線斷了,再近的兩個人也終究會漸行漸遠,而另一根紅線連上了,便是隔著千里萬里,也不過是咫尺之間。

    秦玉樓依稀還記得自個成親時的情形,紅蓋頭被人掀開,目光所及之處,是那樣一道威嚴偉岸的身影。

    秦玉樓此刻,心中已是一派平靜安寧。

    第92章

    這京城顏府還是秦玉樓打頭一回來, 雖比不過元陵府邸的氣派軒麗, 但在這條街上建上這樣一座宅子, 也已算得上是對得起顏家的臉面了。

    早一段時日聽聞老夫人身子骨不大好,也曾打發人送了些調養身子的補品前去, 年初時分明還好好地,當初秦玉樓發嫁時, 還曾親自為她開臉潔面來著, 卻不知已經嚴重到了這般地步。

    想著這顏老夫人曾對她百般偏愛,又想著同樣已是到了花甲之年的兩位祖母, 秦玉樓心中難免有些無奈與惆悵。

    秦玉樓這日來的較晚,前頭正在熱熱鬧鬧的迎親拜堂, 好些人都悉數圍過去瞧熱鬧去了,秦玉樓被領著前往後院時,後院除了些年輕面薄的新婦及閨閣小姐, 所剩的人並不多。

    無論哪家辦宴,大抵的內容終歸逃不過那麼幾處,無非便是聽聽戲,逛逛園子, 賞賞花糙,嘮嘮嗑聊聊家常之類的。

    京城顏府的大多數下人均已被換了,放眼瞧去,一溜統一穿戴藕粉色的婢子中,竟無一面熟的。

    顏明錦正在後院幫襯著操持張羅的客人,見秦玉樓來了, 忙丟開手中的事兒迎了過來。

    秦玉樓遠遠的只一臉笑盈盈的衝著顏明錦道了聲喜,顏明錦一臉熱絡的將她迎到了前頭與園子裡的客人打了招呼。

    許是顏家初來京城,根基尚且不算深厚,所到的大多數皆乃是顏家的親戚,也有些瞧著臉熟的夫人小姐,相比之下,秦玉樓代表的戚家侯府的身份已算是極高的了。

    與眾人寒暄了一陣,顏明錦歷來曉得她不愛聽戲,見眼下長輩們不多,便也不拘著,忙碌之餘,還不忘挑了一處稍微安靜些的地方安置秦玉樓坐著。

    後又到前頭忙碌了一陣,方抽出空擋前來與秦玉樓告罪道著:「瞧瞧,就將你撂在這了,委實招待不周,怠慢之處還望妹妹見諒···」

    說著,又只頗為無奈的沖秦玉樓笑了笑道:「以往在元陵時還不覺得,自打來到了這京城這才發覺,這裡里外外,行事做派間那是出不了半分岔子,不然,可不得讓人笑話了去···」

    元陵風氣開放,不比這京城規矩繁多,做派嚴謹,通常從一場宴會上,方可判斷這一家子的行徑品行,規格之嚴,有時著實令人髮指。

    顏家原先在元陵可算作是一方霸主,即便是有何不妥之處,也定無人說道,只現今在這天子腳下,無不權貴,自然不敢輕易怠慢。

    再加上老太太重病,得需大把人精心照料著,顏家原先家世清貧,顏家那一邊的族親相比之下算不得得力。

    又加上這門親事委實辦得有些匆忙,顏家除了顏夫人孟氏,上無主事撐場子的長輩,下無得力幫襯的媳婦,中間也沒得搭把手料理食物的妯娌,除了顏夫人,便還是顏夫人,這不沒辦法特意從娘家請了孟夫人前來幫襯著,這才堪堪穩住了局面。

    顏明錦這些日子隨著可沒少操勞,眼下瞧著氣色不大好,只覺得滿臉的疲倦。

    秦玉樓見了,不由安慰了幾句,曉得這顏邵霆與顏明錦歷來皆得老太太寵愛,此番老太太如此,怕是心中的擔憂與疲憊更甚罷。

    其實是有心想要去探望顏老夫人一番的,又覺得這日畢竟乃是婚宴,前去探病多有不妥,想了一陣,方道著:「新娘子福澤深厚,老夫人定會好起來了,今日多有不便,待過些日子,我再去探望她老人家···」

    顏明錦聞言,只一臉複雜看著秦玉樓,前幾日老太太病重昏厥了,得知了兄長几日後便要成親了,人已燒糊塗了,嘴裡卻還在念叨著:「霆兒樓兒···甚好甚好···」

    思及至此,顏明錦只勉強的笑了笑,方道著:「希望如此吧···」

    二人寒暄了一陣,顏夫人跟前貼身的丫鬟撫袖匆匆的過來秉著:「大小姐,新娘子馬上要送去喜房了,太太特派奴婢前來稟告,讓大小姐您前去招呼著···」

    顏明錦聞言,只猶豫的瞧了秦玉樓一眼,似想要相邀,最終還是未曾開口,只匆匆的去了。

    院子裡的一些親戚見狀,只聞得其中一人樂呵呵的道著:「走,咱們也前去瞧瞧新娘子罷···」

    前頭一陣吆喝喧鬧慢慢的響起了,一路夾雜著媒婆高聲喧唱的祝賀詞,該是新郎將新娘送去新房了,方才去了一行人圍觀,剩餘這些,身未動心已遠,只紛紛扭頭張望著,面上分明帶著一絲探究與好奇。

    唯有秦玉樓靜靜地端坐在一角,聽著台上的花旦一陣咿咿呀呀的說唱著。

    外頭鞭炮鑼鼓震天,眼前又一陣群魔亂舞,喧鬧不停,院子裡女眷頗多,鼻尖衝刺著一張濃烈的脂粉味,偶爾也會有人前來結交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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