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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4:30 作者: 姀錫
秦玉樓這話說的很輕很輕。
不知為何,心裡忽而一陣發酸。
她一直以為,即便是往後嫁人成家了,也會一直挨著母親,挨著父親,挨著家,一家人永遠待在一起,從未想過會有那麼一天,會遠嫁別處,從此咫尺天涯,再難相見。
這一刻,心裡忽而止不住有些發慌。
卻說這一日來探望袁氏的人不少。
二嬸姚氏,三妹玉蓮,四妹玉瑤都來了,不多時,連那久未露面的筱姨娘也隨著二妹秦玉蓮一道來了。
老夫人打發人將東西一遭一遭的往這邊送。
整個院子裡熱熱鬧鬧的。
不過袁氏需養胎,需靜養,不便過多見客,筱姨與秦玉卿未曾久待,不多時,二嬸也先去了,玉蓮玉瑤兩姐妹留下陪秦玉樓多說了會子話。
兩人被拘在老夫人院裡拘怕了,這會兒活像只逃出牢籠的小鳥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或者斗個不停。
這兩姐妹也是一對活寶,旁人相互厭惡,只恨不得永遠敬而遠之,而她們倆,則是上趕著相互挑釁,相互爭鬥。
倒也有趣。
因著袁氏身子不便,月初顏家嫁女,二房姚氏去了。
顏家嫁女後第三日,戚家上門提親,前來議親的長輩竟是那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福建巡撫提督陸家陸夫人,作保人則是顏家顏老夫人。
著實令人···詫異,且心下複雜。
第28章
卻說在此之前。
那日秦玉樓派人還給顏邵霆的玉佩, 又被顏邵霆重新給退還回了。
顏邵霆傳話說, 權當讓她留個紀念,這許是···他送給她的最後一件東西了。
秦玉樓拿著玉佩瞧了很久, 最終只吩咐芳苓將東西鎖進庫房了。
顏邵霆護送顏明錦進京成親。
他與她從此, 一別兩寬, 各生歡喜。
又說, 自袁氏得了這樣一樁喜事兒後, 日日被拘在屋子裡好生休養著, 日子一久,袁氏那不耐煩的性子便有些坐不住了,秦玉樓只得日日過去陪著她。
那日,從袁氏處回時, 恰好在玉樓東院外碰到了剛好從老夫人的茗安院回來的秦玉卿。
兩人的院子緊挨在一處,卻好似極少碰到過,也極少竄過門。
兩姐妹並不親近。
明明是親姐妹,卻遠不如兩位堂妹來的親昵自在。
明明小時候一塊兒長大, 一塊兒玩耍, 那個時候還很小, 兩姐妹似乎極好, 記憶中甚至夜裡還時常擠在一張床上,沒想到現如今竟落得一時相顧無言的境地。
前些日子,因著秦老爺與袁氏大動干戈,府中一時鬧得沸沸揚揚,具體何時, 府中的下人們或許知道的並不全,但他們這些個事中人定也能知曉個十之八九。
旁人傳得滿城風雨,秦玉樓與秦玉卿二人卻全然未作理會,除了那日給袁氏請安時遠遠地打了個照面,今兒個還是頭一回碰面。
原以為兩人並無多話,卻不想此時那秦玉卿忽而停住了步子,落在了秦玉樓不遠處,忽而對她道著:「無論是戚家或薛家,都與我無關,我都不感興趣,我也並不願過繼到母親名下···」
秦玉卿語氣一如既往淡淡的,叫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秦玉樓聽了她的話有些詫異,隨即,倒是挑了挑眉道著:「哦?如此,那便最好不過了···」
秦玉卿見她如此說來,仿佛有些意外。
只抿著嘴,看了她一眼,隨即逕自回了自個的院子。
秦玉樓立在原地忽而輕輕的嘆了口氣。
只覺得人長大了,生活中總會摻雜許多有的沒的。
譬如,秦玉卿話里話外的意思可能是近來聽了府中的傳言,在向她解釋並沒有想要搶她的親事,又可能則是在遷怒,無端將這些糟心的事兒牽連到了她自個的身上。
到底如何,卻是不好分辨。
人心變得複雜了,真假難辨,人與人一旦走遠了,對錯難分。
然而每個人始終都會慢慢的會長大,甚至···慢慢的走遠。
卻說在戚家來提親之前,秦家本已做好了準備。
但當對方人來之後,仍是勉不了被驚了一陣。
只因這秦家與那福建巡撫提督陸家、及顏家三家坐在一塊兒共同商議、相看著親事,怎麼瞧,都怎麼覺得怪異、及微微的尷尬。
曾有一段時日,袁氏差點便將對方兩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給一一問候了一遍,若非因著那陸家突如其來的介入,若非因著顏家的言而無信、背信棄義,怕是她們家樓兒的終身大事早早便有了最好的去處。
哪裡還需得像現如今這般尷尬的坐在這裡,為著將來那樁她原本就不甚滿意的親事鬥智鬥勇。
卻說自打陸夫人及顏老夫人一行人進了屋看座後,袁氏只皺著眉不斷往後瞧著。
陸夫人仿佛知曉袁氏的意圖,只見目光閃了閃,隨即笑著對其道:「按理說這提親前,修兒都得事先入府給長輩們拜訪一二才是正理,只因他剛出了孝,恰逢又趕上了府中的老祖宗重病,他乃是侯府長子長孫,如何都得隨在老人家跟前敬孝,一時便有些脫不開身,但又憂心與親家這邊的親事兒,只有託付我這個做姨母的來替他們戚家走一遭了,這不,我這還是頭一回來提親,只不知這元陵的禮數與京城或者我們福建那的是否有異,唯恐失了禮數,便唯有將顏老夫人給請來做保了···」
這才知道原來這陸夫人與那侯府還存著這樣一層關係。
陸夫人這番話可謂是面面俱到。
這婚事自古長輩們做主,按理說這相看媳婦、提親、下聘皆須得由父母親自操辦,但由於雙方路途遙遠,由雙方長輩或者有些頭臉的宗婦代為相看亦未嘗不可。
且這位陸夫人身份尊貴,別說在秦家,便是在京城侯門相府出面作保,亦是有這個臉面的,是以,此番,由陸夫人出面,對於秦家這樣的家世來說,已是天大的臉面了。
且這陸夫人還將顏老夫人請來,方方面面顧忌到了,可謂是給足了臉面。
尤是秦家許是早早便猜測到了,但此刻這袁氏未曾瞧見那戚修的到來,到底是有些不快的。
雖有婚約在身,雖已算作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但未曾親眼瞧見女婿模樣,是人是鬼都尚且不知,如何敢輕易將女兒嫁過去。
袁氏心下微沉,沉吟半晌,正要以秦玉樓親事已快要定下之由,欲將秦玉卿推出去時,卻不想那陸夫人倒是快一步直接開門見山的提出此番代戚家前來是要求娶秦家長女秦玉樓的。
袁氏不由與秦老夫人對視了一眼,眼中紛紛有些詫異。
陸夫人捏著帕子笑著道著:「其實,我之前便瞧見過你們家大姑娘一回,那滿身芳華氣度令人記憶猶新,實不相瞞,我對你們家大姑娘打從心底里喜歡···」
袁氏聽了微微詫異,只垂眼沉吟片刻,忽而眯著眼看著陸夫人直言不諱道著:「承蒙夫人厚愛,既夫人如此坦率,那有一事我便也直言不諱了,其實因父親過世早,這麼些年來咱們秦家與侯府素無往來,之前並不知咱們家與侯府早早定下了這門親,而大丫頭也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是以先前家裡已經為其說了一門親事,恐怕大丫頭無法嫁去侯府了。不過好在咱們秦家女兒眾多,且養女兒歷來用心,不是我自誇,便說咱們府這二丫頭便是個才情並茂的,無論性情、相貌絲毫不必大丫頭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