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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34:30 作者: 姀錫
    可秦家若是與顏家做不成親家,那顏家定是瞧不上自個庶出的女兒,而劉家那邊又----

    筱姨娘面色不由愁苦,半晌,只又細細詢問了太太現如今可是在正房,大小姐這日可是隨著外出見了客。

    萍兒回著:「大小姐今日未曾見客,萍兒方才回院裡時,恰好瞧見玉樓東的芳菲姐姐正吩咐廚房送了甜湯過去,想來是大小姐晌午在玉樓東里小憩來著,這會子將醒了罷···」

    筱姨娘聞言,心裡道了一聲,果然。

    而那頭正在練字的秦玉卿筆墨不知為何忽而一頓,剎那間,一滴墨滴在了宣紙上,抄寫的整章宣紙便作廢了。

    筱姨娘又問了幾句,便將萍兒打發出去了。

    一抬頭,見女兒正將盯著桌上的宣紙微微皺眉。

    筱姨娘嘆了口氣,忽而衝著女兒道著:「卿兒,過來,來,到姨娘這裡來···」

    秦玉卿聞言扭頭盯著筱姨娘片刻,遂起身,盈盈身子只往前走了幾步,便又忽而停了下來。

    只見筱姨娘不知何時早將備好的服飾、尋常女兒家的物件給一併尋了出來,正將其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了托盤裡,裡頭是一身繡工精湛的藕粉色衣裙,旁邊一雙精緻小巧的杏色丁香繡鞋,並香囊、荷包等一應物件。

    一針一線皆是由筱姨娘親手fèng制而成。

    筱姨娘繡工不錯,雖是半個主子,但卻也並不清閒,每月得親手為老夫人、為老爺、為太太、甚至為長姐親手一針一線的做著這些,為此,已然熬壞了那雙美麗的眼睛。

    然而旁人還並不領情。

    秦玉卿見狀只微微抿緊了嘴。

    筱姨娘未曾注意,只低著頭邊整理邊笑著道著:「卿兒,你長姐醒了,你替姨娘將這些衣物給大小姐送過去,順道在玉樓東里陪著你長姐坐一坐,說會子話···」

    說到這裡語氣似乎頓了頓,半晌,只又繼續道著:「大小姐其實是個和善的,你是她的妹妹,合該多與她多親近親近的···」

    似乎還想要多囑咐幾句,只想到女兒那清冷的性子,倒終是一時止住了。

    見半晌無人應聲。

    筱姨娘抬眼,卻見秦玉卿遠遠地站在了那裡,淡淡的盯著她瞧著,久久未曾言語。

    第三章

    筱姨娘神色微愣。

    母女二人對視了片刻。

    便見秦玉卿提著步子緩緩地來到了筱姨娘跟前,卻是忽而伸著芊芊玉指將托盤裡的那隻五彩金線刺繡而成的桃形香囊拿了起來,只拿到眼前細細觀摩了一陣。

    香囊做工精湛,下端繫著同色絲線彩絛,香囊裡頭似塞了玳玳花,隱隱透著淡淡的清香。

    每一針一線顯然皆是用了十足的心意。

    秦玉卿瞧了片刻,便又若無其事的將香囊放回了原處。

    半晌,卻見她忽而抬眼,看著筱姨娘開口淡淡的道著:「姨娘如此勞心勞力,可是為了女兒的親事?若是如此,姨娘委實無須這般,女兒的親事,便是太太不上心,橫豎還有父親在,不至於讓姨娘如此費心費力的去討好那頭···」

    秦玉卿的語氣淡淡的,面上與往常無異,並無旁的神色。

    然而聽在筱姨娘的耳朵里,那字裡行間的意思,卻又仿似隱隱透著一絲嘲諷似的。

    筱姨娘聽了,心中並無委屈,有的皆是全然的愧疚。

    卿兒的性子之所以變得如此清冷,如此高傲敏感,全是因著投胎投在了她這個沒用的姨娘的肚子裡,打小受盡了委屈。

    雖自小衣食無缺,但在太太,二房的打壓下,尤其是在大小姐的陪襯下。

    哎,這才···

    她知道卿兒向來不喜她這般行事,可是作為一名妾氏,作為一個盼著女兒能偶謀得一樁合意親事的不受寵的妾氏,這一切所作所為,皆是她的本分。

    縱使筱姨娘心中滿是愧意,然面上未顯,半晌,只輕輕搖頭,面容一斂,對著秦玉卿道著:「我的兒,姨娘自是曉得你受父親厚待,得祖母喜愛,可是你哪裡知道,你父親到底是外男,便是他日真心為了你的親事操心,也斷沒有他一個大老爺跑去相看提親的,更何況這選親不單單是選夫婿,更多的是為挑選一個好的婆家,夫妻和美,家世安寧才是正理,這便得需有人悉心的交涉,精心的相看,耐心的去了解,而你父親···」

    說到這裡,筱姨娘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隨即便又緩緩的道著:「老夫人現如今也早已不再過問府上的事兒,你的親事早晚是落在了太太手中···」

    秦玉卿聽了,微微蹙眉,似想要反駁,然抿了抿嘴,到底沒有出聲。

    她歷來是個聰慧之人,自然曉得這話里的道理。

    隻眼中浮現出一抹冷笑,妄想太太會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的,定是痴心妄想。

    顯然筱姨娘也深知如此,便又繼續道著:「姨娘並未妄想盼著太太能夠全心全意為你,只望太太念在姨娘這麼多年安分守已的份上,在你的親事上不橫加阻攔便已心滿意足了,再者,大小姐十二歲時便已跟在太太跟前學著掌家查帳,十三歲便可獨自料理這諾大的府邸,姨娘只盼著你能夠跟在大小姐跟前學些本事----」

    說到此處,筱姨娘只忽而起身,拉著秦玉卿的手道著:「卿兒,你長姐性子隨了你父親,是個溫婉和睦之人,且自大小姐這幾年掌家以來,咱們院裡便再也未出現過缺衣短食的情況,且但凡府里得了些珍貴的吃食,也定少不了咱們娘倆的,其實姨娘並非是讓你去討好大小姐,你本就是她的妹妹,你與她是有著共同血脈的親人,太太現如今已在為大小姐挑選親事了,過後便是輪到你了,你們兩個早晚皆是要出府嫁人的,屆時還能在這府里相處多久,趁著現如今多親近親近,姨娘是個不得力的,你這往後出了府,說不定還得依仗旁人呢?」

    筱姨娘說著,只鬆了手,將桌上的托盤端了起來,遞到了秦玉卿跟前,道著:「大小姐待咱們母女不薄,姨娘無以為報,唯有這手工還算拿得出手,只得精心做些這些物件聊表心意罷了,卿兒,姨娘知你是個好孩子,懂得道理也比姨娘要多,便也不多說些什麼了,這些衣物,你便替姨娘給你長姐送去罷···」

    筱姨娘說完,卻見那秦玉卿捏緊了手指,良久,終是接了。

    且說秦玉卿走後,筱姨娘只有些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神色似有些疲乏。

    身後一直未曾言語的婆子此刻上前道著:「姨娘,您的苦心,二小姐如此聰慧,早晚定當明白的···」

    筱姨娘聞言,嘆了一口氣,輕聲道著:「這孩子,心裡哪裡會不明白,就是性子過於執拗罷了···」

    卻說那邊秦玉卿出了筱廂院,正領著貼身丫鬟蒹葭、白露往外走,去的方向乃是大小姐秦玉樓的院子玉樓東,及秦玉卿自己的院子褚玉築。

    話說秦家的小姐滿了十歲便單獨設了院子,大房如此,二房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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