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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11:08 作者: 盡仙
男人眼底是一片黯色,襯得眉眼更加冰冷,她總是無法窺探到裡面的盡頭。
他緩慢地問:「你想在一起?」
「嗯。」
「然後呢。」
「然後?」和靈隨口道,「談戀愛?」
她通常不會對別的男人提出這個請求,她總覺得談戀愛太煩,事事都要被管著制約,黏黏糊糊的煩人。
「然後。」
「做|愛。」和靈直白道。
男人眉眼舒展,裡面多了幾許笑意,他笑的時候總是讓人感覺格外的深情溫柔。
「然後。」
「然後?」和靈沒想到他有這麼多的然後,她思考了幾秒,說,「分手。」
是。
她沒有他那麼多的然後。
她學不會對人長久的付出真感情,最好我們所有的來往都止於身體,談於表面。
她註定是要跟一位同等家世的人結婚,更何況他們也不會走到需要談婚論嫁的地步。
不會。
和靈永遠不會把自己置於泥足深陷的愛戀里。
牧越松懶地靠著沙發,黑色的襯衣微微弄出皺褶,鎖骨邊恰好地染著曖昧的紅痕,像風流無度的世家少爺。
「有時候學會說謊,是件好事。」
「比較遺憾,我不會在這種問題上說謊。」
她做不到,所以不會給人留下任何遐想的空間。
和靈不懂他在糾結什麼,渣男跟渣女的愛情,為什麼還要考慮到走心的地步。
門鈴終止這詭異的交流。
Elsa來訪,她尖銳地看見的餐桌上的牛奶,憋了一晚上的火不打一處來。
「別忘了正事,該回去了!」
和靈沒留他,他也沒有想要留下的意思,這在一起的問題最後又不歡而散。
門外。
Elsa看著他身上的紅痕,冒火地大喊:「你不知道你乳糖過敏嗎,她讓你喝牛奶你就喝?」
平常也就算了,因為她喜歡,哪怕她不在他身邊,他都會習慣性地備著牛奶。
那現在呢?
男人只是看了眼關著的門,「別吵到她。」
「……」
Elsa真懷疑,哪怕有一天和靈要的是他的命,他都能給。
在這場遊戲裡,早就說不清誰是勝者了。
他是處心積慮的狼,和靈是敢費盡心思給狼套上枷鎖的主人,她不知道,狼銳利的爪牙下的心甘情願,他永遠臣服於她。
/
這天晚上,不止是牧越,連和靈也開始夢見她的高中時代。
那個,她最想遺忘得一乾二淨的存在。
臨近和靈十七歲生日的前幾天,狐朋狗友都在變著法得想要給她準備什麼生日禮物。和靈說帶個人就好,他們送的她都有。
這凡爾賽的發言引起一眾憤怒。
有朋友羨慕發言:「和靈她爸媽對她超好的,要什麼有什麼,而且她爸媽是真愛,就是『孩子是意外』的那種。」
「真的!我上次還看到她家那四萬朵玫瑰園,簡直大為震撼。」
「看和靈不就知道了嗎,這姑娘是家庭不和睦的能教出來的嗎?」
他們針對她的家教問題聊得火熱。
和靈笑著說:「別關心我爸媽,現在改投胎也來不及了。」
又引起討伐。
和玫跟江延很忙,大多都是在個忙個的事情,但他們對和靈的教育都格外重視。
江延骨子裡是位浪漫的人,他教了和靈許多,「人並無不同」、「不能恃才傲物,也要有真才實學」、「可以幫助人,但不要對任何人展現憐憫」,諸如此類。
而和玫的手段足夠狠辣,她告訴和靈的是,「強大足以讓人屈服」、「不能認輸」、「只有弱者才會被被人的話引導」。
就這樣,和靈在江延這學會溫柔,在和玫這學會獨樹一幟。
她足夠強大,也足夠善良。
她父母的愛情十年如一日,每天江延會給和玫準備她愛的玫瑰,附贈上三行情詩;和玫那麼強硬的一個人,只會在江延面前展現小女生的嬌憨。
他們,比她看過的所有浪漫電影都要來得至死不渝。
即便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跟父母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但和靈很愛這個家,很愛她的父母。每一次有朋友提及她家人,她都是驕傲滿意的。
可大概她沒明白——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生日前夕,和靈在宋與墨家睡,半夜突然想到作業沒做完,跑回家拿畫筆。
打開那扇暗影流動的大門,聽著裡面放肆又躁動的聲響,她踏進的是反烏托邦的世界。
她親眼看見爸爸的秘書衣衫不整的走出臥室。
她親眼看見媽媽房間裡男人對她急不可待的呼喚。
和靈躲進玄關的儲物櫃,裡面好黑,一點光都沒有。
她爸媽在吵架。
江延:「你能把人帶回來我就憑什麼不行?」
「行啊,當然行。正好阿靈不在家,做的更刺激些不好嗎。」
「別在孩子面前說這些!」江延怒吼道。
「我不說?你他媽就別幹這些噁心的勾當。」和玫笑了,「哦對,我們挺公平的,都很噁心。」
「……」
和靈蜷縮在柜子里發抖,冰冷從頭骨貫徹到足底,寒霜扎著她每一寸血脈。
好黑。
這裡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