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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11:08 作者: 盡仙
這糜爛到塵埃的生活,會好的。
會的。
……
這天晚上,他躺在那十幾平米的家裡,夢見了她,從那段溫軟的腰伊始。
少女瑩白如雪,如純粹清冷的富士山,被滿地櫻花簇擁,高高在上地睥睨人間。
是那抹可望可不可及的聖潔。
他朝她靠近,觸碰著綿軟純白的雲霧,擁抱著她身旁的風,吻著寒冷冰透的雪花。
本能的。
貪婪的。
惡劣的。
雪山下炙熱的暗流涌動,浪潮在每一次低嘆喘息中飛快地墜落更迭。
百無禁忌,不知盡頭。
是夢就會醒。
夜晚包裹著他,這還是那破敗的家,還是那個荒唐不堪的他。
牧越抬手遮著眼睛,任紊亂的氣息灼燒進撥弄欲|望的神經。
瘋了。
他病入膏肓了。
……
辛茹的醫藥費醫在催,牧越絞盡腦汁,幾乎做夢都在想這件事情。
「阿越,跟我過來下。」班主任說。
班主任沒把他叫到年段室里,就在門口。
「你母親的事情我們聽說了,這是募捐籌集的錢,你的貧困生和獎學金也在裡面……後續的費用學校這邊也會承擔,不要覺得不好意思不收,救人要緊。」
牧越眉頭緊蹙,銀行卡就在陽光底下泛著光。
「是誰?」
他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病情,辛茹的醫藥費只高不低,募捐的事情瞞不住風,只能是有人悄悄把錢捐了。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年紀還小,好好學習才是第一位的。你期中考的分數退步太大了,接下來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好好讀書,該有的都會有的。」
這意思就是不說了。
那張銀行卡被放在手心,他攥得很緊,薄薄的卡片在掌心留下鋒利劃痕。
走廊那頭,少女帶著一疊考卷。
「老師好,複印室暫停使用,我來借複印機複印班級試卷。」
和靈隔三差五出現在國旗下講話里,老師認得實屬正常。班主任點頭讓她進去,「我還要去開會,複印機會用嗎?」
「會的老師。」
「去吧。」
和靈進年段室擺弄機子,身邊多出一道身影。
「謝謝,但不用。」他把那張卡片放在她面前。
和靈反應自然:「這是什麼?」
「我在醫院只遇到了你。」牧越淡聲道。
「遇到也不能證明是我呀。」
複印機運作生咔咔地響,他看著她,字生硬地一個個往外蹦。
「和靈,我不傻。」
他掌心是一道紅腫近乎滲血的線,殘忍地剝離開他僅存的體面,那疼痛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他究竟是個怎麼的存在。
他們之間有怎樣的差別。
他也想像個白痴一樣祈求。
是誰都好。
能不能別是你。
「隨你怎麼說,我不知道。」小姑娘垂著眸整理試卷。
和靈喜歡把所有情緒都擺在臉上,開心的、難過的、說謊的。
她在說謊,為了保護他這根本不配擁有的自尊心。
那天的銀行卡給的不止是錢,還有他們之間那條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
他就站在那最腌臢的泥濘里,雙腳像是灌鉛,仰望著連他看一眼都覺得是罪惡的存在。
良久,她終於複印完一個班的試卷,在嘈雜聲里,她聽見他說。
「——我會還你的。」
很沉重的幾個字,從唇齒間擠出來,要砸進地里似的沉重。
他們之間的楚河漢界,又深又沉,沉到他連喜歡她的資格都沒有。
……
那天之後,辛茹的醫藥費得到解決,牧越的日子卻沒好過半分,他比以前還要更玩命的工作。
他們的日子依舊,平行不相交。
和靈在上素描課,老師輪流幫學生改畫,沒被改到的通常可以偷個懶。
班上有女孩兒突然低嚎了聲。
「哇塞,這小哥哥是哪個班的?好他媽帥!三分鐘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看校服是南樓的!這是什麼陰鬱冷淡的大佬,好蘇。」
「怎麼感覺他來北樓不止一次了呢?該不會是特地來找人的吧?」
「……」
祝今安碰了下和靈的手腕,「你看上的那個帥哥來了,找你的吧。」
走廊上的少年規矩地穿著校服,頭髮比之前短了點,眉眼立體深邃,狹長的眸子總是含著陰霾,沉得讓人心驚。
牧越。
和靈伸了個懶腰,「不是找我吧,他好像在參加競賽。」
競賽教室在北樓。
「少來,競賽教室不是在五樓嗎,電梯直達,幹嘛特地從我們這兒經過。」
「我哪兒知道,人家想鍛鍊不行嗎。」
「說到鍛鍊,這小哥哥的身材,畫人體一定很帶勁兒。我是不敢了,你加把勁兒,給我圓夢。」
「……」
和靈的位置靠窗,他們的眼神輕而易舉地碰撞上。
好像,是來了好幾次。
上完晚自習,宋與墨競賽還沒結束,和靈打電話問:「要等你嗎?」
宋與墨:「我這兒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我讓司機來接你。」
「不用,又不遠。」和靈收拾著畫筆,忽然問,「牧越也在競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