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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11:08 作者: 盡仙
    他們真的天差地別。

    她隨手扔掉的一個耳釘,是他當時打工幾輩子都賺不來的工資。

    可哪怕是她不要的垃圾,他藏了七年。

    那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夢,是壓抑在他污穢心底的秘密,是他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警鐘。

    後續幾年頹廢潦倒的人生里,謝子衿笑他傻,飯都吃不起了還不願意把這這奢侈的高定珠寶給賣了。

    命和回憶,他竟然選回憶。

    那場夢太旖旎了。

    他一頭栽進去,再無出路。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時欽】、【大語】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6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VIP]

    期中考的時候,學校不知道是犯什麼毛病,南樓的高考生和北樓的藝術生要統一分班考試,分著分著還出問題。

    高一的考場不夠,和靈他們班被分到和高二一起考試。

    少女頭髮用兩個蕾絲的蝴蝶結髮飾扎著,制服不好好穿,領口敞開,從天鵝頸到鎖骨白皙得像會反光。

    明明她才是新來的,兩分鐘已經能跟周圍人打鬧成一片。

    和靈:「我後面這是誰呀?為什麼都不來考試的?」

    「這是他們班學霸的座位吧?」有人回答,「他媽出事進醫院了,忙著籌錢照顧,壓根沒法來考試。」

    考試開始前十分鐘,和靈看見這姍姍來遲的學霸,只穿校服外套,發黃泛著污泥的板鞋,陰鬱如冰渣的眼眸,全無少年氣。

    很難形容那是什麼樣的眼神,頹廢、對這個世界的痛恨、被折磨到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他進門之後,熱鬧的氛圍一瞬間陷入暫停,比起主任巡查都要來得安靜。

    牧越對著桌角上的名牌找位置,正好,他的位置在她後面。

    他們對視的那瞬間,她發現他動作頓住一瞬。

    和靈唇邊帶笑:「好巧,又見面了。」

    牧越從口袋拿出透明筆袋,中高考專用的那種,只不過那透明的筆袋邊界泛黃,一角已經被扎出個破洞。

    又是她。

    「又不跟我說話呀?」和靈轉身靠在他的桌面上,輕聲念,「牧、越?」

    那是她第一次念他的名字。

    少女的聲音軟糯清脆,這兩個字被她念得格外嬌俏。

    「遲來的自我介紹,」少女眼眸勾著笑意,「和靈,很高興認識你。」

    他知道。

    老師從門口走進來:「考試即將開始,把書包和考試無關的東西全部放到儲物櫃裡,考試中出現任何交頭接耳的行為,一律當做作弊!」

    教室窸窸窣窣地在整理考前用品,只有和靈一動未動。

    她桌面乾乾淨淨,完全沒帶任何教輔資料,甚至於連筆都沒帶。

    少女重新轉過來,趴在他的桌面上,「能借我根筆嗎?忘帶了。」

    考試,沒帶筆,看她這模樣,似乎來個人老師就該覺得感天動地。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她說:「早上出門太困了。」

    「……」

    他的筆袋只有三支筆,二隻黑筆一隻2B鉛筆,對他這日常一半時間都奉獻給打工的而言,這已經夠用。

    然而現在。

    有男生調侃,「阿靈妹妹,跟悶葫蘆借還不如跟我借呢。你不是習慣用萬寶龍嗎,這兒。」

    「就是啊!說這麼多你看他理你嗎?靠近這窮鬼不覺得毛骨悚然嗎?」

    說著,那男生把鋼筆放到她桌面上。

    那隻萬寶龍,單價近一萬。

    「不用,謝謝。」和靈眼神輕飄飄掃過,驟然安靜,「還有,別隨便給人取外號,禮貌點兒。」

    「……」

    牧越不知道這大小姐到底是哪兒不對,符合她身價的鋼筆不用,非要借他連萬分之一都不到的筆。

    他默默地用紙巾擦拭著黑色簽字筆和2B鉛筆壓根不存在的污濁,再遞給她。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不動聲色地把那筆袋往抽屜里放。

    他又干蠢事。

    把唯一的2B鉛筆借她,意味著這場英語考試他將迎來選擇題零分。

    明明習慣,他還要在她面前裝完好正常的拙劣把戲。

    牧越把筆遞給她,少女的手觸碰到他的手掌,膚色白得過分,小小軟軟的像棉花團,是完全沒幹過活兒的手。

    她掌心的溫度像是冰山下墜落的雪,小雪花在他的掌心慢慢融化成水。

    水滴石穿,春水初生。

    他像那天沾了水頹廢的蛺蝶,這猛烈磅礴的水流中撲騰,最後心甘情願地被淹沒。

    少女沒察覺,甜甜地說了句謝謝。

    考試開始。

    周圍很安靜,夏日空調沉沉運轉,監考老師在教室踱步,簽字筆和試卷親吻。

    面前的少女背脊挺得筆直,窗外的暖陽把她的碎發暈成金色的絨毛,那雙矜貴的手正握著他那黑墨的筆。

    格格不入,又矛盾的和諧。

    他的世界怎麼都安靜不下來。

    她一次無意的觸碰,就足以讓他的心思百轉千回。

    ……

    從那天起,牧越覺得他病了。

    他們的世界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再如何無限接近,也是枉然。

    好在病症初期,還能治。

    他不用刻意避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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