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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11:08 作者: 盡仙
「喂,阿瑩能看上你這個窮鬼是你有福氣,不知好歹。」男生咒罵了聲,狠狠一抬腳,將少年的桌椅踹到在地。
如天女散花,書本卷子教輔材料滿天飛,桌球動靜震天響,桌子和椅子像坍塌的多米諾骨牌。
他們掂量著手裡的甩棍,把他圍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囚牢里,推搡、辱罵。
「這垃圾是不是真不會說話哈哈哈哈,連疼都不會喊?」
他習慣分這日子時常被厚重的陰霾圍堵著,總是看不見陽光,好像人也不需要見光,就這麼沉浮著沉浮著,就能等到溺亡的那天。
「吵吵吵,煩死人了——」女孩帶著幾分睏倦的聲音響起。
他是永遠沒有光的囚牢,她是被陽光偏愛的少女。
教室另一端的女孩坐直身子,桃花眸被暈染上細碎的光,明亮如燈火。
很清純,很讓人驚艷的一張臉。
稚氣未脫,天生帶著媚感。
有人認出來了,倉皇讓道,「臥槽——這不是高一的和靈嗎??」
這大小姐起床氣賊重,臭脾氣起來誰都敢收拾。
「您怎麼到高二教室來了,等宋哥嗎?抱歉抱歉,我們沒想打擾到您休息。」紅毛被嚇得一身冷汗。
就在所有人怔住的間隙,和靈隨手抄起椅子往那邊砸。
砰——
圍著他的人群四散,光和她湧進他的視線里。
少女走進最囂張的那個男生面前。
一米八幾的大個,她直接抬手按住他的脖子,把人的腦袋往桌上按,跟捏皮球似的。
這男生以一種極其怪異的九十度鞠躬,臉朝著桌板的詭異姿態,給牧越行了個九十度鞠躬的大禮。
和靈:「道歉。」
不是男女力量懸殊的問題,是地位懸殊。
一群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比軍訓動作都要統一的朝他鞠躬道歉,收拾這凌亂的課座椅和作業。
「道完歉就滾。」和靈不耐煩地撩頭髮,「他,別動。」
這句話是給他撐場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暗嘆今日倒霉,居然遇上和靈要護著的人。
她打量著他的臉,似乎有些遺憾,「受傷了。」
牧越沒反應過來這場鬧劇是怎麼散場的,眼前的少女張揚又散漫,身上似乎哪兒哪兒都是嬌貴的。
他想,原來這就是那很吵的丫頭。
「阿靈,你剛才打架了?」一身板正校服的人匆匆從門口進來,潔癖得過分的人沒問座位上那些亂糟糟的傑作,他仔仔細細地把她查看一遍,確認過沒受傷才放心,「又惹事。」
「沒惹事。」和靈說,「把創口貼給我。」
牧越大概看了眼。
他們倆很般配,生來就是同類的般配。
窗邊夕陽夕下,光影終於到達了他身邊。
少女半蹲在他面前,漂亮的眸子直直望著他,很乾淨,乾淨到能看清人心的眼眸。
他靜靜注視著她的側臉,試圖從她眼裡找到一絲憐憫和偽善,找到他最厭惡的那種情緒。
可通通都沒有。
她沒問怎麼了,沒問為什麼,她只是把那塊創口貼遞給他,說:「記得去醫務室。」
夕陽總是短暫,他也總把握不住美好的事情。
她跟著宋與墨走了,並肩而行,落日餘暉偏愛地流轉在她的發梢。
宋與墨:「你認識他嗎?這麼幫他。」
「不認識,但他長得好看。」和靈說,「應該是好看到,我一眼不會忘記的臉。」
「……你啊。」
「幫我個忙,」少女聲音逐漸走遠,「多照顧他點兒,不用物質,和他說話就行了。」
宋與墨代表著學校的榮譽,能讓他打交道的朋友,便不會再受到流言蜚語的打壓。
她隨口的一句話,省了他兩年的麻煩。
那時候的牧越把玩著她給的創口貼,隨手扔進一本不知名的書里。
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他在想:
他們註定如破爛菜葉和鮮艷欲滴的玫瑰。
格格不入,雲泥之別。
只是那天晚自習的時候,他破天荒地跟同桌問了句HE LING是哪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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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李如玥因為履歷豐富,攝影助理對專業的要求也沒那麼嚴格,毫無意外地通過面試。
她人確實是很好,好到有點兒過分勤快。
陳默從樓上走下來,「我的天什麼情況?咱工作室來田螺姑娘了?」
HEL的工作風格跟和靈家裡一樣,但凡開始拍攝就會出現到處亂糟糟的情況,保潔請假兩天,難得看見樓下沒被箱子絆著。
「這裡太亂了,順手整理。」李如玥說,「您好,新助理李如玥。」
「您好……HEL的運營陳默。」
陳默跟李如玥見過幾次面都還是覺得神奇,跟印象里滿身紋身的惡劣流氓不同,李如玥除了冷淡點,也沒那麼不好說話。
「不用這麼麻煩的,這些有專人做。」和靈說。
「不麻煩,挺閒的。」
這點陳默表示贊同,「確實是閒了點,和靈又不接單,我們跟稻草人似的。」
「……」
陳默看向和靈,這老闆本人也不著急工作,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修圖,臉上就寫著「我佛慈悲」。
工作室一片死寂,電腦清脆地「叮咚」一聲,陳默飛快地去看電腦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