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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7:26 作者: 沉筱之
那個在崖下等著她的人與以往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
他的眼尾要凜冽一些,比以往更多三分凌厲,目光中溫柔仍在,但眸色要冷靜一些,看上去更加清醒。
他身上那份獨一無二疏離而清冷的氣質與他眼下的模樣完美融合。
雲浠知道這才是對的。
在崖下等著她的人,才是她真正的三公子。
難怪翠峰村的村長說她的三公子,比她畫像上的還英氣許多呢。
她的三公子終於回來了。
攀爬時最忌分心,尤其在往下攀爬,藤蔓老脆的情況下。
離地只有丈余,手頭忽然一松,雲浠本該靈敏,卻因太開心,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一下脫力,往地上跌去。
身旁張大虎與孫海平高喊:「當心!」抓緊藤蔓盪過來,想要將她拽住。
雲浠卻一點不怕,她閉上眼,伸出手,朝崖下張開懷抱等著她的人,朝她的此生此世撲去。
第一八六章 尾聲
「賀老師、廖老師——」
下午雨剛停, 梧桐鎮希望小學外,傳來「滴」的一聲汽車長鳴, 陸溪等在校門口, 見段明成的車已停在山下了,跑回教學樓前高喊一聲。
「來了!」廖卓應道, 跟賀月南一起催著四名學生出了校門。幾人很快下了山,坐上段明成的車,往杭州駛去。
「忙著呢?」段明成看了後視鏡一眼, 廖卓與賀月南滿頭是汗。
「可不,剛考完試,卷子還沒改完,上午鄰鎮又過來一群孩子借書,我跟廖老師還要一個一個登記。」
段明成笑了一下:「期末考試?」
他看著后座瘦小的小女孩兒, 「溪溪考得好不好?」
陸溪沒答, 后座幾個孩子爭著說:「一定好!」
「就是, 她最近每回都全班第一!」
段明成點頭笑道:「挺好,你程老師要是知道這事兒,肯定高興, 待會兒到了十里亭,你自己跟他說。」
十里亭是杭州郊外的墓園, 名字起得挺有詩意, 送君十里,似乎人並沒有逝去,只是遠行了而已。
兩個月前, 程昶忽然在病房失蹤,段明成他們幾個找他都快找瘋了。
後來醫院修好了監控,才發現竟然是程昶自己揭了氧氣罩,拔了身上的導管。
但病房的監控儀數據也僅僅恢復到程昶拔出導管的瞬間,至於他究竟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程昶的主治醫生說,程昶當時正值術後危險期,擅自離開特護病房,生存概率很低,後來查監測儀的記錄,也發現一組心跳歸零的數據。
程昶此前就有中度到重度的抑鬱傾向,手術前一晚忽然立遺囑,術前還發了類似遺言的簡訊,醫院這邊斷定程昶已經去世。
段明成與何莧廖卓幾人仍不放棄,報了失蹤,又堅持找了一個來月,可程昶就像憑空蒸發似的,絲毫不見蹤影。
後來還是老和尚與賀月南又來了杭州一回,說:「別找了,他這麼久不回來,應該是不會回來了,給他修個墓吧。」
修個墓,萬一他真沒了,也好有個歸途。
萬物皆有靈,咱們有什麼話,便到墓前跟他說。
段明成與何莧要忙程昶遺囑的事,程昶的墓地還是賀月南幫忙找的,何莧處理好程昶的資產,第一時間便撥了一大筆錢給老和尚,讓他修繕自己的廟,剩下的當善款捐給佛寺,誰知老和尚得知程昶的遺願,居然沒怎麼要,留下三千塊給自己的破廟裝了個空調,餘下的原封不動轉了回來,他說他平安符賣得好,不差錢,這些錢拿去多資助幾個孩子。
「我徒弟徒孫呢?」賀月南問。
段明成道:「我這車就七座,載不了,何莧去接他們。」
想起賀月南的徒弟徒孫是老和尚跟一個叫豆子的小和尚,段明成不由笑了笑:「你們師門這輩分挺亂啊。」
賀月南扶了下眼鏡,十分嚴肅:「我們師門都是按照資質悟性排輩分。」
段明成笑道:「是,像您這樣的高人都是大隱隱於市。」
車子開到杭州城郊的十里亭墓園,何莧與老和尚他們也剛到。
八月中,天氣已不怎麼熱了,空氣里飄著桂花香,到墓園來拜祭的人一般來得早,到了傍晚這個點兒,基本已沒什麼人了,但老和尚此前非說他算過時辰,一定要在黃昏時分來看程昶最好。
段明成和何莧停車去了,幾個孩子都是受程昶資助的貧困生,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忍住新鮮勁兒,跟著廖老師一起沉默寡言地往園中走。
遠天霞色微露,賀月南帶著徒弟徒孫綴在最末,看著漸漸附上雲端的彤彩,忽然道:「你說,他現在在幹什麼?」
「誰知道呢。」老和尚道,「社畜吧。在現代是社畜,去了那邊,還是社畜。」
一旁的豆子聽了這話道:「程先生長得好,無論到了哪裡都吃得開。」
「他這麼會以貌取人是受你影響?」賀月南非常不悅,指著小徒弟問老和尚。
老和尚罵小徒弟:「你懂什麼,你才見過他幾回,就知道他長得帥?」
「樣貌英俊的人,哪怕只見過一回,也會令人記憶尤深。」小徒弟道,頓了頓,「反之,有的人見過百回,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一張臉孔。」
小徒弟這話本來意無所知,賀月南聽後,還是覺得受了傷,捂住心口,不說話了,老和尚連忙安撫他:「帥有什麼用?太帥沒朋友,你願意跟帥哥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