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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7:26 作者: 沉筱之
「管他真的假的,總之奪權一旦開始,誰還是他的對手,只怕他第一個就要拿我們這些陵王舊黨開刀,趕緊逃吧……」
……
靜室中的幾人十分慌亂,是以竟沒覺察出屋外有人路過。
程昶聽了一陣,沒說什麼,逕自離開了。
直到離開迴廊,穿過一扇月牙門,到了一處四下無人的花苑,才問:「浴火而生的帝星,這個流言是怎麼傳出來的?」
無風不起浪,天下已有真正的英主,這樣的流言若非有心人刻意散播,等閒是傳不出來的。
宿台道:「殿下回到王府的第二日,金陵便有這流言了,屬下沒有及時向殿下稟報,乃是想著殿下大病初癒。屬下這幾日倒是追查過流言的源頭,卻查不詳盡,太子殿下那邊,亦似乎並不在乎這流言。殿下,您說會不會是……」
程昶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不用說了,我心裡有數。」
他兀自沉吟一會兒:「走吧。」
然而往前一邁步,足下似有千鈞重,身子前傾,雙足卻紋絲不動。
宿台連忙上來將程昶扶住:「殿下您怎麼了?」
程昶沒吭聲,心中再度湧上匪夷所思之感,他垂下眸,注視著自己的雙足,玄青雲頭履,一切如常。
程昶試著抬了一步,行動也如常。
難道剛才只是錯覺?是思慮過重所致?
程昶搖了搖頭:「沒什麼。」隨即往正堂去了。
第一七零章
因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 程昶到正堂的時候,雲浠的貼身護衛崔裕已經到了。
與他同來的還有忠勇侯府的白苓。
崔裕見了程昶, 連忙上前拜見:「侯爺聽說方氏離世的消息, 沒過問太多,只寫了一封休書囑屬下帶來陵王府。屬下原想先去侯府將此事稟給雲麾將軍, 沒想到將軍已隨殿下到王府了。」
程昶道:「我們也是剛聽說了這事。」
幾人一起等了一會兒,雲浠就從別院過來了。
她聽聞雲洛得知方芙蘭的死訊,只讓人捎來一封休書, 心中並不意外。
哥哥一直是這樣,愛憎從來分明,遇事當斷則斷。
雲浠問白苓:「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白苓微斂著雙眸:「稟小姐,少夫人,不, 方氏她雖然有負於侯府, 但她從前在府中時, 曾與小姐一起照顧侯上的老老小小,照顧阿苓的阿爹阿娘,阿苓到底還是念著她這一點恩情的。眼下她過世了, 無人收屍實在可憐,所以阿苓想過來將她好生安葬了, 這樣就算以後跟著少將軍去了塞北, 也不會再有牽掛。」
方芙蘭初到侯府時,白苓還是個剛過黃口之年的小姑娘,眼下數歲過去, 已出落得裊裊婷婷了。
雲浠點頭:「好,方氏的遺物我已幫她整理好了,崔裕,你帶上人,陪阿苓去給她收屍吧,等下了葬,記得把哥哥的休書燒給她。」
「是。」崔裕拱手。
如今的陵王府凋敝不堪,任憑誰來,只要是個官,就要看人臉色。
崔裕與白苓等人離開後,府中下人見王世子殿下與雲麾將軍似有話要說,均避得遠遠的去了。
程昶想起白苓的話,問雲浠:「你哥哥打算回塞北?」
雲浠頷首:「對。當年陛下召回父親,其實是打算另擇將領去駐守塞北的,但招遠叛變,裴府獲罪,挑來挑去也沒個合適的。再說這兩年塞北的蠻子這麼安分,是因為父親滅殺達滿部落後,別的部落又在裴闌手底下吃了敗仗,眼下望安快要繼位,塞北那邊似乎覺得有機可乘,又蠢蠢欲動。昨晚望安與哥哥商議了一宿,最後還是決定由哥哥帶忠勇軍回到塞北。」
程昶聽了這話,愣了愣,問雲浠:「忠勇軍重返塞北的決定,是太子殿下與雲洛共同做的?」
雲浠道:「是。但哥哥也不是馬上走,大概要等到夏末入秋。」
她說著,笑了笑,「我本來想把阿苓留在金陵,尋媒媼為她說門親事,但她似乎不願,一心要跟著白叔與哥哥去塞北,我也就隨她了。」
程昶聽雲浠提起這話,想起近兩年前,雲浠曾為白苓說過一回親,對方人家正是田澤。可惜彼時田澤並沒有娶妻的打算,一心想著為雲舒廣平冤,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平南山兵亂前,程昶有迴路過含元殿,倒是撞見田澤囑田泗去打聽白叔的病情,又說近日得了一盒名貴藥材,讓田泗想法子給白叔送去。那時田泗田澤剛回宮,尚被昭元帝看得很牢,那藥材後來還是程昶派人幫忙送去侯府的。
這些事程昶當時並不在意,眼下想想,偌大一個忠勇侯府,田澤獨對白叔一人的病情這樣關心,確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些都是別人的私事,程昶沒有多提,問雲浠:「雲洛帶忠勇軍回到塞北,你就跟著我留在金陵嗎?要是這樣,你以後見你哥哥的機會就少了。」
雲浠一笑,利落爽快道:「沒事,我早就想好了,我以後就跟著三公子,三公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只要三公子別攔著我時不時出去打個仗就行。況且我和哥哥,還有阿久他們都是武將,南征北戰的,以後總能在沙場遇見。」
程昶又道:「雲洛今日襲爵後,是不是會閒個幾日?」
「對,會清閒個三五日日。」
程昶道:「那就定三日後,我去侯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