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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7:26 作者: 沉筱之
    「聽聞禮部那邊已開始擬五殿下認祖歸宗的日子了,難道……難道我們真的只剩起兵這一條路可走了?」

    陵王聽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沒有理,逕自邁入正堂, 在上首坐下。

    許是覺察到陵王不悅, 單文軒自行閉了嘴,帶著一乾親信跟陵王回到正堂,朝一旁的羅復尤遞了個眼色。

    羅復尤點點頭, 起身朝陵王一揖:「敢問殿下,今日陛下離開太醫院後,傳殿下與三公子一起去文德殿,陛下可有說什麼?」

    「沒說什麼。」陵王道,「他讓明嬰把老五的案子銷了,問他還記不記得老五。」

    昭元帝的原話是:「昶兒,你小時候常跟著你太奶奶去明隱寺,今日見了旭兒,對他可有印象。」

    原本很尋常的一句問,然而羅復尤聽了,不由擰緊眉頭。

    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不對,陛下早就知道三公子失憶,不該有此一問。」

    「這有什麼好疑惑的。」另一邊,裴銘道,「陛下何等耳清目明之人,他這麼問,不過是在提醒三公子,他已看出今日的局是誰鋪設的了。」

    「今日的局?什麼局?」單文軒一頭霧水,「裴大人這意思,難道今日陛下與五殿下相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這怎麼可能?這宮中誰能有這能耐?」

    他這一番話純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話音未落,羅復尤就與他遞了個眼色。

    羅復尤朝陵王拱手道:「殿下,如今三公子鋒芒太盛,連尋找五殿下都先人一步,甚至今日陛下都中了他所設圈套,陛下如若想扶五殿下登大寶,未必不會先除掉他。依臣之見,我們可以暫且按兵不動,待看明白陛下的意圖再作下一步打算不遲。」

    陵王聽了羅復尤的話,不置可否,問裴銘:「你的意思呢?」

    裴銘起身道:「回殿下,羅大人所言不虛,三公子設下此局,正是想迫使陛下與殿下您兵戎相見,但他行事太急,易遭反噬,陛下既看出他的目的,極可能會先除掉他,但是——」

    他一頓,拱手拜下:「恕臣問幾句大不敬的話。殿下以為,陛下讓五殿下搬去含元殿究竟意欲為何?」

    「如若不爭不搶,與五殿下相比,殿下您登極的可能又有多少?」

    「倘殿下您不登極,以陛下的手腕,殿下認為自己的下場會怎樣?」

    「三公子的目的很明顯——倉促地逼五殿下認祖歸宗,讓陛下與殿下都沒有緩一步的時間。但是,他也許並沒有想著要保命,因為他本來就在絕境,所以他不在意陛下會否會先對他下手。」

    「羅大人說得不錯,陛下的確有可能先動三公子,可是除去三公子以後呢?下一個就是殿下您了。陛下的目的是扶五殿下上位,五殿下歸朝,三公子與殿下其實就是兔死狐悲,唇亡齒寒,不過看哪一個先遭殃罷了。所以殿下,只有未雨綢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裴大人這什麼意思?」單文軒聽裴闌說完,怔道,「難道還是要動兵?」

    「可以暫時不動兵。」這時,陵王道,「但要把兵馬備好。」

    裴銘說的對,既然昭元帝無心傳位,想要登極,就是一場豪賭。

    畢竟時機不等人啊。

    「曹源,你即刻讓西山營宣武、裕德七人召回在各地的兵馬,讓在京房,巡查司嚴整待命,裴銘,你去告知裴闌一聲。」

    眾人一併稱是。

    陵王部署完,看了眼天色:「近日風聲緊,若無要事不必來別院了,都散吧。」

    ……

    春雨來得急,停得也快,陵王從正堂出來,雨已歇了,他本來想去後院尋方芙蘭,無奈方芙蘭的貼身侍婢過來稟道:「少夫人去方宅見方府的人了,說是要用過晚膳才回來。」

    陵王「嗯」了一聲,屏退了侍婢,喚了聲:「曹源。」

    「屬下在。」

    「方遠山那兩個庶子到金陵了?」

    所謂方遠山的兩個庶子,正是方芙蘭心心念念的兩個庶弟。

    「回殿下,昨日就到了。」曹源道,「他二人得知是殿下您把他們接來金陵,這一路上都怕得緊,擔心殿下您為了幫少夫人報仇,取他們的性命。」

    陵王聽了這話,冷笑一聲:「本王是想取他們的性命,但不是現在。」

    他問:「他們的妻兒扣押起來了嗎?」

    「已扣押起來了。」曹源道,「他二人的妻兒連他們姓方都不知道,眼下正鬧呢。」

    「隨他們鬧去。」陵王淡淡道,「左右不久以後便天人永隔了。」

    曹源猶豫了一下:「殿下,既然……當年少夫人遭受屈辱,是拜她兩個庶弟所賜,殿下何必讓他們團聚一場?殿下恨他們當年棄少夫人於不顧,不如這就把他們處置了,然後告訴少夫人,說她的兩個庶弟早已在流放途中病亡了。把他們接來金陵,麻煩不說,一個不慎,怕會遭來禍事。」

    昭元帝本來就恨極了方家,若他知道方遠山的兩個兒子非但在流放途中脫逃,還隱姓埋名過上了舒坦日子,必然會震怒異常。

    昭元帝震怒無妨,怕就怕陵王引火燒身。

    曹源本想多勸陵王兩句,奈何這些年來,陵王一旦遇上方氏的事情,便會動搖方寸。

    從前柴屏在的時候還好些,他說的話,陵王還能聽進去一些,眼下柴屏不在了,再無人敢在陵王面前對方氏多加置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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