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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7:26 作者: 沉筱之
有個好事的上前問:「敢問吳公公,田推官眼下是個什麼罪名?」
吳峁仍笑著:「沒什麼罪名,陛下說了,辦差嘛,難免會出差錯,罰了一年俸祿,外加二十個板子。」
看來是要從輕處置了。
從輕處置好,既然從輕處置,他們這些人就更不必擔心了。
於是眾人相互辭過,紛紛散去。
雲浠與程燁聽聞田澤要受刑,心中仍不免一緊,兩人剛要趕去刑部行刑司,不曾想身後吳峁喚道:「小郡王、明威將軍留步。」
他走上前來,揖了揖:「二位將軍眼下趕去行刑司,只怕田大人已受完刑了,方才陛下交代了,讓刑部用完刑,立刻將田大人送去太醫院診治,二位將軍不如去太醫院。」
雲浠與程燁一起回禮:「多謝吳公公提醒。」
吳峁笑道:「兩位將軍客氣了。」他看了雲浠一眼,似是不經意,又多說了一句,「近日朝務繁忙,這麼晚了,陛下還留了陵王殿下、王世子殿下,以及幾位大人在文德殿議事,也不知道要議到什麼時辰,兩位將軍若無他事面聖,見完田大人,盡可早些回府。」
這是在提醒雲浠不必等程昶呢。
雲浠聽明白吳峁的意思,又道一聲謝,與程燁一起趕去太醫院。
候在院外的藥官道:「刑部的人已將田大人送來院裡了,眼下院判大人正在裡間為田大人診治,可能要些時候。田大人的傷勢無礙,只要養上一兩月就好,兩位將軍不如先回府上,待明日一早再過來探望。」
程燁道:「我們就在此等著,院判大人上完藥,我們進去看一眼也好放心。」
藥官稱是,隨即將他二人引到偏堂,奉上茶,退下了。
暮春夜裡,太醫院值宿的都在田澤那裡忙活,偏堂這邊反倒一個人也沒有。
雲浠擔心田澤傷勢,負手在偏堂里來回走著。
程燁看她這副樣子,想了想,說道:「你還有禁令在身,擅自出府恐怕要受責罰,眼下望安無事,趁著陛下問責前,你不如先回府,左右這裡有我守著,一旦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命人知會你。」
雲浠道:「不行,望安傷勢未明,我回府也是睡不著,再說我就這麼回去了,怎麼跟田泗交代?」
且兵部失竊的布防圖確實為雲洛寧桓所盜,田澤今日把一切過錯攬在己身,說到底也是為了幫雲洛洗清罪名。
程燁看著雲浠,只見她雙目里積蓄著濃重的憂色,不由道:「你跟田大哥交情好。」
雲浠點頭道:「是。」
她笑了笑:「我最難那幾年,田泗剛好在我手下當差,那會兒侯府光景不好,他與望安常來府上幫忙,對我是有恩的。」
程燁納罕道:「我怎麼聽望安說,是侯府對他和田大哥有恩?」
「侯府做的不算什麼。」雲浠笑著道,「就田泗和望安剛來金陵那會兒,田泗想來京兆府當衙差,別的捕快不收他,我讓他跟著我。其實就是樁小事,他一直念叨到現在。」
「小郡王呢?」雲浠又問,「小郡王是怎麼跟望安結識的?」
按說南安王府雖然沒落,到底是宗室,田澤不過一名白衣,怎麼會與程燁這樣的郡王世子相熟?
「大概五六年前,淮北不是鬧過一場旱災麼?」程燁道,「我那會兒就是個校尉,奉命去淮北賑災,安置流民,望安和田大哥家鄉遭災,正好在流民當中,我就是那時跟他們遇上的。」
「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我一個行伍粗人,不懂賑災那一套,好在望安聰明,念過不少書,給我出了許多主意,所以我沾他的光,差事辦得不錯,這才入了樞密院在京房。」
雲浠聽程燁提及五六年前的淮北旱災,一時間覺得不對勁,心中隱隱有個念頭呼之欲出,正待細想,只聽程燁續著又道:「望安這個人,只愛苦讀鑽研,平日裡不常說起自己的事,要不是上回在文殊菩薩廟遇見你,我恐怕至今都不知道你與他交情這麼好。」
雲浠聽他說起文殊菩薩廟,思緒便被打了岔。
說起來,這都是將近兩年前的事了。
當時她剛被提了校尉,要去京郊平亂,出發前,程昶約她去文殊菩薩廟一見,等程昶的當口,反倒先碰上了程燁與望安。
她當時還誆他們說她是來求平安符的。
其實,哪有到文殊菩薩廟裡求平安符的呢?
程燁也安靜下來。
眼下想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雲浠當時之所以會出現在文殊菩薩廟,就是去見三公子的吧。
她應該自那時候起,就很喜歡程昶了。
可笑他當時聽聞她竟然來文殊菩薩廟求平安符,還覺得不妥,事後去白雲寺觀音廟,還特地另求了一枚平安符給她。
眼下想想,真是自作多情。
一念及此,程燁忽然道:「我聽說,琮親王府近日在尋金陵最好的媒媼,三公子……很快要跟你提親了吧?」
雲浠愣了一下,不明程燁為何問這個。
她和程昶的事雖然很多人知道,但這畢竟是私事,這麼堂而皇之地打聽,實在有點唐突了。
程燁見她不答,也沒多說,從袖囊里取出一物,遞到她跟前:「這個給你。」
雲浠一見他手中的事物就怔住了。
這是一枚平安符,且與程昶送她的那一枚,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