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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7:26 作者: 沉筱之
「昭元八年,也就是兩年前。京郊鬧匪寇,陛下著令樞密使姚杭山遣人平亂,姚杭山覺得不是大事,遂把這案子交給樞密直學士羅復尤。」
「無奈這個羅復尤一心謀高就,早已投靠了某位皇子。他聽這位皇子之令,暗中遣人混入匪寇之中,將事情鬧大,還在秋節當日,為匪寇暗中放行,令他們在秋節當夜鬧事,以至陛下降罪問責於姚杭山。」
「也正是秋節夜晚,羅復尤之女與姚杭山之女因大將軍裴闌之故發生爭執,中途姚素素的愛貓雪團兒受驚走失,姚素素尋貓之時,不慎撞見兩人,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兩人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將她縊死投於秦淮水中。」
「試問堂兄,姚素素撞見的這兩人,究竟是誰呢?」
其實哪有什麼靈貓識美人。
人畜的天性,都會在受驚受傷之時尋找熟悉親近的人。
雪團兒是一歲時由皇貴妃贈給姚素素的,而此前一年,這隻貓被養在皇貴妃宮中,多與陵王親近。
當夜雪團兒在和春堂附近受驚後,一路溜進挨著和春堂的民戶,姚素素追著雪團兒尋到此,撞見正與陵王私會的方芙蘭,因此才被殺害滅口。
他二人殺了姚素素以後,方芙蘭取走羅姝遺在藥鋪的耳珠,放入姚素素的牙關里,以此為證據,設計讓羅姝下獄,然後利用羅姝,把程昶騙去白雲寺,將他逼至落崖,這才是事情的全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案子看起來天衣無縫,仔細一推敲,全是漏洞。當夜羅姝的耳珠究竟遺失在何處?姚素素死前落下的繡花鞋在哪裡?還有那個聽羅復尤之命,混入京郊山匪當中的流寇頭子錐子眼,本王近來無事,已命人把他找到了,堂兄既這麼愛管三司的案子,要不要先看一下他的供詞?」程昶道,「本王不怕辛苦,憑著這張供詞,先對羅府,以及忠勇侯府方氏立個案還是做得到的。」
「哦對了,本王還聽聞,堂兄近日從嶺南接回了幾個早年被流放的人,似乎是當年方府的人。當年方府被抄家,本王近日翻了翻卷宗,這幾人應當是被終生流放的,眼下是怎麼著?被免罪了嗎?」程昶道,「其實冤有頭債有主,這幾個人跟我沒什麼關係,但我這個人,就會一招,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堂兄既這麼急著干涉三司布防圖失竊案,那我也勉為其難,將這些方府的人,包括忠勇侯府方氏,傳到三司來一一審過吧。」
程昶說完,冷聲又道:「讓開!」
曹源被他震住,看向陵王。
只見陵王面色陰沉,半晌不發一言。
曹源於是一抬手,巡查司的禁衛只好往兩旁退開,讓出一條闊道來。
宿台將早已備好的馬車牽過來,對雲洛與寧桓道:「宣威將軍、寧侍衛,你們可暫將秦護衛帶去殿下城西的望山居,那裡離此處近,殿下夜裡過來前,早已命人在望山居召集大夫,備齊藥材等著了。」
雲洛與寧桓遂點了點頭,護著阿久上了馬車。
雲浠見雲洛平安離開,也命崔裕收了廣西房的人馬,跟著程昶往望山居走。
可她剛走了幾步,不防身後有人喚她。
「阿汀……」
雲浠步子頓住,緩緩沉了一口氣,回過身來,看向方芙蘭。
卯時已至,晨光熹微,方芙蘭一身黑袍,立在這獵獵的晨風之中,眉目美得猶如九天仙娥。
雲浠看著她熟悉的阿嫂,半晌,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阿汀,我……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傷害侯府,我只是……」
「那其他的人呢?姚素素呢?三公子呢?羅姝當年也是被你利用的吧?你知道她喜歡裴闌,藉此接近她,利用她做你的障眼法,讓我疑上她?你不傷害侯府的人,傷害其他無辜的人,就對了嗎?」
「且你口口聲聲不傷害我,不傷害侯府,今夜難道不是你給阿久下毒,利用她牽制哥哥!不是你解出忠勇侯府的暗語,引著人找到這來?如果我不來,三公子不來,阿久,哥哥,今日是不是就要死在這兒了!」
「為什麼啊?!」雲浠問,她的雙目通紅,雙手握緊成拳,指尖直要嵌入掌心,以至於渾身都顫抖起來,「我忠勇侯府,究竟哪裡對不起你?!」
「阿汀,」方芙蘭走近一步,又喚她一聲,「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於事無補,我……」
「所以你什麼都不用說。」雲浠道。
「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侯府的人。」
「你我今日,恩斷義絕!」
「我告訴你,但凡阿久有個三長兩短,我必會讓你,還有你們——」她說著,看向陵王,「付出十倍百倍代價!」
第一三零章
因程昶昨夜早有吩咐, 雲浠一行人一到望山居,林掌事便將阿久接到了就近的暖閣, 喚來醫婆為她診治。
雲浠與雲洛在暖閣外等了一會兒, 幫不上忙,便退去外間的春台閣了。
等候的當口, 秦忠也過來了。秦忠是阿久之父,長得五大三粗,性格又急又躁, 今日一早聽說阿久可能出了事,搶了一匹馬就往城西趕,還好半路被程昶的人撞見,將他攔了下來,引來望山居。
此刻正值晨間, 林掌事備好茶點端來春台閣, 又拎著茶壺為座上幾人奉茶, 笑著道:「這茶是今春臨安那邊新采的雨前茶,新鮮得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