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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7:26 作者: 沉筱之
    少夫人?這句所謂的少夫人,指的還是他忠勇侯府少將軍的夫人吧?

    真是諷刺。

    雲洛往阿久那處一看,他二人一個受傷一個中毒,早已被巡查司的禁衛團團圍住。

    阿久與寧桓命在旦夕,雲洛知道自己不能有半分心慈手軟,遂涼涼地道:「好啊,你儘管讓你的人動手,大不了大家一起同歸於盡!」

    正這時,不遠處傳來轆轆的車行聲。

    曹源展眼望去,神情一頓,隨即命巡查司的禁衛左右分列開,讓出一條道來。

    夜色深濃,馬車前的武衛手持火把,引著一名身著鴉青蟒袍,眉眼俊美的人過來。

    陵王剛到這裡時,便聽人說「故去」的宣威將軍出現了。

    他原是震詫,但聯想到兵部布防圖遺失一案,又覺得瞭然。

    想想也是,除了當年塞北忠勇舊部的人,還有誰會盜那張布防圖?

    而能讓秦久聽命的人,除了雲浠,便只餘一個雲洛了。

    陵王看著雲洛,目色陰鷙:「放了她。」

    「少廢話,先把我的人放了。」雲洛道。

    陵王見他冥頑不靈,沉默下來,既沒再讓雲洛放了方芙蘭,也沒讓曹源的人饒去阿久二人的性命。

    夜風又起,順著風送來陣陣檀香味。

    這是方芙蘭衣間的清香。

    雲洛不知怎麼,忽然有些頭暈,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抽走身體中的力氣。

    他立刻反應過來,他應該是中了和阿久一樣的毒。

    是了。一定是方芙蘭。

    這兩日子阿久住在侯府,是方芙蘭為阿久的衣裳熏了檀香,然後又贈給她香包。

    香包里的透明凝膏本來無害,然而與這檀香混在一起,便變成了至人乏力的毒物。

    至於他,方才他與阿久一起,也吸入了些許凝膏氣息,而方芙蘭未雨綢繆,早為自己的衣裳熏了檀香。

    難怪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時,她竟一點不怕。

    她只等著一陣夜風把衣裳上的檀香送入他的口鼻,等著他慢慢失去氣力。

    雲洛屏住呼吸,竭力穩住心神,奈何這毒實在太霸道,不期然間,他的四肢慢慢脫力,連眼前的事物也變得模糊起來。

    曹源趁機上前,在雲洛準備棄刀扼住方芙蘭喉嚨的一瞬間卸去他手間力道,帶著人上前將他縛住,抽出長刀。

    方芙蘭見狀,制止道:「別殺他。」

    曹源抬目望向陵王,見陵王微頷首,於是收了刀。

    陵王並非是想真正放過雲洛。

    他汲汲營營至今,離問鼎只差一步,除了程昶外,雲洛可謂他登極路上最大的障礙,他不可能顧惜他的命。

    他只是知道真正偷布防圖的人不是雲洛。

    而是那邊那個身著玄衣,受了傷的人。

    他要先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去看看那個人是誰。」陵王吩咐道。

    「是。」曹源領命,步去寧桓身前,命禁衛把他縛牢了,然後揭去他覆在眼上的白綾。

    火光朗照,饒是白綾下的一雙眸子灰白失焦,可是曹源還是立刻認出了寧桓。

    他神情大駭,不由連退數步,回身看向陵王:「殿下,他是……是寧侍衛。」

    陵王聽了這話,一愣,立刻從一旁禁衛手裡拿過火把,快步走到寧桓跟前,仔細一看,怔道,「是你,你居然還活著?」

    寧桓,當年宮中一品帶刀侍衛,故太子程暘身邊最信任的武衛。

    當年皇后病逝,忠勇侯戰死塞北,故太子程暘曾命人遠赴塞北追查忠勇侯的死因,以及找尋五殿下程旭的下落,他派出去的這個人,就是寧桓。

    後來直至故太子亡故當日,他急著要去向昭元帝奏稟的要事,其實並非鄆王私挪忠勇侯兵糧,而是陵王通敵叛國的真相!

    而故太子之所以知道這些,就是寧桓遠赴塞北查得的。

    寧桓在鄆王來送毒湯前,把陵王是如何利用職務之便默下塞北布防圖,如何把張布防圖交給了達滿二皇子薩木爾告訴給了故太子。

    可惜故太子將要把此事奏稟給昭元帝時,無奈卻遭鄆王這個蠢貨攔阻。

    故太子本已不願計較鄆王挪用兵糧的事,無奈發現鄆王竟給自己下毒,他盛怒之下氣急攻心,沒來得及向昭元帝奏稟陵王的大罪就病逝了。

    故太子彌留之際,曾附耳與寧桓交代了幾句遺言:「老四愚蠢,老三心狠手辣,我若病逝,你即便向父皇稟明真相,沒有證人證據,也恐難定老三的罪,說不定你還會因此遭來殺身之禍。你快走,先保住自己,然後去塞北,把一切因果緣由查清查明,找到旭兒。雲舒廣於旭兒有恩,想必他會願意為忠勇侯府平冤。你且記得,雲氏一門鎮守塞北數十年,將士們浴血邊關,保家衛國,赤膽忠腸日月可昭,我們……萬不可讓他們寒了心。」

    寧桓冷聲道:「太子殿下仁德磊落,我曾受恩於他,誓死承他遺志,你這種卑劣之人還活在這世上,我怎麼敢死?!」

    陵王眉心微微一蹙。

    寧桓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這個人絕不能留。

    陵王問身邊的曹源:「刑部那裡是不是已查到兵部布防圖盜匪的線索了?」

    「稟殿下,似乎是的,眼下查這案子的是去年剛中榜眼的田澤田大人,他行事十分謹慎,這案子到底查到哪一步,連刑部的尚書大人都不大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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