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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7:26 作者: 沉筱之
也不會是阿汀,若是阿汀,早就進來了,何必這麼躲躲藏藏?
雲洛側耳聽去,外間窸窸窣窣,怕是有數十人,不,上百人之眾。
罷了,來者不善。
雲洛默不作聲地站起身,步去裡間,推了一下睡得昏沉的阿久:「阿久,快起來。」
阿久是行伍之人,眼下雖昏暈乏力,被雲洛這麼一喊,也立時翻身坐起,「怎麼了?」
「來人了,我們走。」
阿久點了下頭,剛站起身,不料身子一軟,差點就勢跌坐在地。
雲洛將她扶住:「你怎麼了?」
阿久搖了搖頭,她方才頭暈得厲害,本以為歇一會兒能好,沒想到越睡越昏沉,連站都站不穩了。
分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雲洛四下一看,目光落在阿久掛在腰間的香包。
心中一個不好的念頭閃過。
「這個香包,她……什麼時候給你的?」
「就我今日,出門前。」
雲洛當即把香包摘下來,將裡頭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在竹榻上。
廣藿、艾葉、丁香,還有一個透明的,凝膏狀的東西。
雲洛拿這凝膏一聞,一點氣味也無。
雲洛知道這種伎倆,有的東西看起來無害,但是與旁的事物混雜在一起,便會變成毒物。
可是……阿久身上,究竟還有什麼東西有蹊蹺?
雲洛的目光落到阿久的腰囊上,又要去摘,誰料阿久竟先一步將腰囊捂住,有氣無力道:「這裡頭的東西,沒問題的。」
寧桓見二人一直在裡間沒動靜,不由問:「出什麼事了?」
雲洛扶著阿久走出裡間:「她可能中毒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寧桓為阿久把了下脈,說:「應該不是毒,只是至人乏力的藥物。」
外頭腳步聲變大,透窗望去,已能瞧見烈烈火色。
官兵將茶肆團團圍住,當先有一個人高喝道:「大膽賊人,膽敢竊取兵部布防圖,還不出來束手就擒!」
阿久認出這個聲音:「是……巡查司的校尉曹源,陵王的人。」
留在茶肆里只能坐以待斃,這些人若想取他們性命,放把火就行了。
雲洛壓下罩在頭上的兜帽,當機立斷:「走,出去看看。」
三人一齊出了茶肆,外頭果真里里外外圍著數百巡查司禁衛。
阿久強撐著力氣看了一眼,低聲道:「雲洛,你們……你們快走,別管我。」
雲洛又看了看地勢,城郊荒野,空曠無垠,還不如城中有地方躲藏。
眼下這個局勢,他一人脫身已是很難,況乎還要帶著受傷的寧桓與中毒的阿久。
寧桓也道:「雲洛,你快走,我與阿久為你斷後。」
可他們患難與共,到了這時,他怎麼能拋下他們?
雲洛又朝更遠處看去,忽然見到一輛馬車停駐在禁衛後方的荒徑旁。
這輛馬車車身窄小,四周又有許多人護著,若不是他目力太好,應該是瞧不見的。
雲洛心生一計,把阿久交給寧桓:「保護好她。」
夜風四起,他忽然一個縱身,踩上前方禁衛的肩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出重重包圍,與此同時,抽出腰間長刀,橫刀逕自劈開馬車的車身,把刀架在車裡人的脖子上,冷聲道:「讓你的人把他二人放了!」
車裡坐著的是一名女子,她穿著一身黑斗篷,遮著臉。
她分明是瞧不清雲洛的面容的。
可她聽到他的聲音,一下震住,慢慢抬起頭來。
第一二八章
夜風盛烈, 吹落她罩在頭上的兜帽,露出一張傾城絕艷的面容。
方芙蘭怔忪道:「雲洛……是你……」
她又問:「你怎麼會……」
怎麼會活著?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雲洛在看到方芙蘭的瞬間, 也愣住了。
他方才還在疑惑, 阿久分明把跟著她的幾波人都甩掉了,陵王的人為什麼還能找到這裡?
眼下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阿久雖把人甩掉了,可他沿路上給阿久留下的暗語還在。
那些暗語別人辨不分明, 但方芙蘭卻是能解。
雲洛與方芙蘭畢竟是夫妻, 他知道她有多聰明。
但凡暗語,都是有底本可循的, 只要找到相對應的書卷, 所有暗語就能迎刃而解。
雲洛雖從未教過方芙蘭忠勇舊部的暗語,但他身為武將,平日裡常看的書就那麼幾本, 方芙蘭又有過目不忘的才情,她看到沿途的暗語, 只要稍一聯想雲洛「生前」常看的書, 便能破解其中玄機,引著人尋到這裡來。
雲洛一時也說不清心中是何感受。
憤慨有之, 嘆息有之, 但更多的是塵埃落定。
他早就疑了她, 所以離開塞北後,他除了剛到金陵那幾日去過侯府兩趟,想要看看雲浠,再沒在舊人面前露過面。
眼下阿久與寧桓身陷危境, 雲洛不敢有絲毫鬆懈,將刀往方芙蘭脖頸抵得更牢:「讓你的人放了阿久他們。」
方芙蘭從他的語氣中讀出他的心思,知道多說無益,便問:「兵部布防圖,真是你盜的?」
雲洛冷笑一聲:「你果然是他的人。」
曹源知道方芙蘭對陵王而言有多重要,見她被挾持,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高聲道:「宣威將軍,你可想好了,眼下你兩個朋友的命都在我手上,你要是敢傷少夫人一根寒毛,我保證他二人活不過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