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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7:26 作者: 沉筱之
而坐在龍椅上的人,也該易主了。
這話說出口已然罪同謀逆。
饒是淨室內外並無耳目,侍御史聽得這話,也不由得一顫,良久,他合袖,對著眼前野心勃勃的人恭敬地拜下。
不多時,天就亮了。
宮中禁軍已至,山中一應兵馬盡聽宣稚一人調遣,分成十數支再次去山中尋人。
誰知一找一上午,連祭天禮都耽擱了,仍是不見程昶蹤影。
白雲山中出了血案,宗親們沒法子,只能兵分三路,一路跟著琮親王與宣稚,繼續在山中尋人,一路由陵王殿下領著,留在寺中把餘下的祭天禮行完,最後一路先行啟程回京。
琮親王在白雲寺一住就是七日,這七日間,禁軍幾乎把整個白雲山翻了個底朝天,程昶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連一片衣角都尋不到。
禁軍無奈,只好又往更遠處尋人,一時之間,近至金陵城中,遠至金陵城外百里,處處得見禁軍的身影。
動靜一旦鬧大,金陵城中,人人都知道琮親王府的小王爺不見了,且還不見得蹊蹺,聽說琮親王妃為了這事,哭暈過去幾回,爾後大病一場,至今未愈。
然而,金陵城裡亂了套,京郊的匪寇之亂卻漸漸平息了。
雲浠初至京郊,並不急於行事,先是去當地官府揪出與山賊勾結的師爺,爾後依照之前山賊頭目給的地形圖,讓手底下的兵化作賊人模樣,由師爺領著,分別去七個匪窩拜山頭。
安插好自己的人手,待到時機成熟了,雷厲風行,僅一日間,便帶著兵馬剿了四個匪窩,捉捕山賊兩百餘人。
餘下三個匪窩的匪賊與流寇混在一起潰散而逃,卻被雲浠事先安插好的人手記下蹤跡,一路留下記號,不過三五日,雲浠便將他們通通捉了回來。
第四八章
被捉拿歸案的山賊總共四百餘人, 怎麼安置,如何安置, 非但當地官府覺得麻煩, 於朝廷而言,也是個負擔。
雲浠拿不準主意, 只好給京里去信。
此地離金陵不遠,不過三日,京里便回了話, 讓雲浠先行回宮復命。
雲浠於是暫將匪賊們留在了京郊,派手下的兵將看守,自己帶上少部分人手,輕裝簡行往金陵而去。
這一日,雲浠剛走到城郊驛站, 只見此處多設了一道禁障, 往來百姓行色匆匆, 從前在這裡巡視的不過巡查司、在京房的兵馬,今日竟多了一支禁軍。
禁軍中有人認得她,稱呼了一聲「雲校尉」, 直接給她放了行。
雲浠心中狐疑,剛想著人去打聽, 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抬眼一掃,城門口,方芙蘭正帶著趙五幾人迎了上來, 喚道:「阿汀。」
雲浠愣道:「阿嫂,您怎麼來了?」
方芙蘭尚未答,丫鬟鳴翠笑道:「少夫人自接到大小姐要回京的信,日日來城門口等,總算把大小姐給盼回來了。」
雲浠道:「阿嫂身子不好,你們也不多攔著。」
方芙蘭笑道:「不怪他們,這幾年來,你從未離家這麼久,旁的將軍大人出行歸來,都有家裡人來迎,總不好獨叫你落了單。」
昭元帝體恤雲浠平亂辛苦,特准她休息一日再進宮復命。雲浠於是在城門口卸了馬,散了部屬,隨方芙蘭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是她離京前,怕方芙蘭獨在金陵出行不易,拿自己晉升的封賞為府里置的。
車前的燈籠沒用「忠勇」二字,獨獨提了一個「雲」。
雲浠坐在馬車裡,掀開帘子往外看,金陵熱鬧如昔,然而即便在城中,街上也有禁軍的身影。
「阿嫂,我不在的這月余,京中是出了什麼事麼?怎麼殿前司的人到城中巡視來了?」
方芙蘭看雲浠一眼,沒答這話,過了會兒,她溫聲問:「你此去京郊平亂,辛苦麼?」
「還行。」雲浠道,「那些山賊們不怎麼成氣候,之前鬧得厲害,多半是受流寇攛掇,秋節上生完事,流寇大半已散了,這差事辦得比想像中得容易。」
方芙蘭點點頭,笑道:「這就好。」又說,「你終歸奔勞了一月,旁的事就不必多在意了,今日在家中好生歇息,養足了精神,明日還要進宮復命。」
雲浠聽了這話,卻沒作聲。
她心中其實記掛著程昶的事。
原以為三公子去刑部囚牢試探過羅姝的口風後,會給她來信,沒成想這月餘下來,程昶那裡音訊杳無。
此前兩人在文殊菩薩廟一別,程昶曾讓她安心平亂,不必再為他的事掛心。雲浠卻擔心那背後的「貴人」用心險惡,三公子凡事一個人擔著,稍不注意只怕出了岔子。她雖不如他聰明,好歹甘願與他共涉險難。
也罷,她眼下升了校尉,在各部衙門間走動也方便起來,三公子不來麻煩她,她今日主動去御史台問問就是。
這麼想著,雲浠就道:「不歇了,待會兒用過午膳,我還有事出門一趟。」
方芙蘭又看雲浠一眼,欲言又止。
到得侯府,髒髒月余未見雲浠,熱情得緊,它又長了個頭,往雲浠腿上撲,雲浠不防它,居然被它撲得跌退一步。
午膳已備好了。侯府這些年患難過來,府中人不多拘束,俱是一家,今日雲浠歸來,白叔、阿苓等幾個下人都同坐一桌。
吃到一半,方芙蘭擱下箸,問雲浠:「阿汀,你說你午過後要出門,是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