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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7:26 作者: 沉筱之
森森寒氣撲面,程昶心想,完了,又想,所以我穿過來兩個多月是幹嘛來了?
就為著再死一次?
那寒氣尚未割到喉間,胳膊忽然被人一拽,程昶猛地跌退兩步,堪堪避過一擊。
他側目一看,不知打哪兒竄出一個下人打扮的僕從,將他往身後一帶,迎面就與四名黑衣人纏鬥起來。
這僕從武藝雖高,奈何赤手空拳,不過一刻就落了下風,他無奈,衝著程昶道:「你快走!」
程昶哪有不知道走的,可他前面的路又被攔住了。
是先才帶他過來的家將。
家將道:「小王爺,得罪了。」
手心一翻,從袖囊里掏出一柄短刃,抬手便朝程昶刺來。
他身形極快,比那四名黑衣殺手更勝,程昶只覺眼前冷光一閃,短刃已到了喉嚨間。
就在這時,身旁有人喚了句:「三公子當心!」
一隻手從旁側伸來,空手將短刃打偏。
竟是雲浠趕到了。
刃鋒擦著程昶的耳邊划過,那家將反應也是極快,一招不得,橫刃一揮,便在雲浠的手心拉出一道血口子。
鮮血淋淋而落,雲浠似乎絲毫不覺得疼,順著家將的手往前一帶,封住他的手腕,就勢一折,短刃頃刻從他手裡脫落。
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
那家將見勢不好,要去奪刃,但云浠比他更快,腳跟往上一勾,尚未落地的短刃又凌空飛起,雲浠右手仍與家將纏鬥,騰出左手來凌空一撈,將短刃握在手裡,頃刻回敬了家將一刀。
這是她自小學武,父親教給她的本事。
沙場上是搏命的地方,右手受傷,就用左手,雙手沒了,還有雙腿,不能懼疼,也不能懼死,只要你進一分,敵人就能退一分。
家將捂住傷了的右肩,上下打量雲浠一眼。
實在看不出,眼前明明是一個大家小姐,竟這麼厲害。
小王爺不會武功,他們五打二,未必就沒有勝算,不過……家將耳根子動了動,此處雖然僻靜,不會一直無人來,他們鬧出這樣的動靜,只怕很快就有人趕到了。
如此一想,他暗道一聲:「走!」
四名黑衣人聞言,頃刻放棄與那刀疤僕從纏鬥,與家將一起往欄杆外一躍,沒入水中。
那掌心有刀疤的僕從見他們走了,剛要上前來與程昶說什麼,只見水榭盡頭,有幾人朝這處趕來,他步子一頓,猶豫了一下,頃刻閃身往密竹林里去了。
雲浠本是要追,程昶將她攔下,說:「不必追,他既有心,日後還會來尋我們的。」
雲浠默想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程昶話里的意思——
此人原是受真兇指使,來加害三公子的,而今忽然反過來相幫,八成是真兇看艄公投案,怕艄公供出此人,想要殺了他滅口,他才來找三公子尋求庇護。
雲浠心神微緩,看向程昶,忍不住擔憂地問:「三公子,您沒事吧?」
第二一章
程昶微一搖頭:「我沒事。」
他的目光落在雲浠垂在身側的手:「你的手……」
雲浠這才想起自己受了傷,抬起右手一看,掌心的刀傷雖然長,好在不算深,已不似方才血流如注。
雲浠上過沙場,而今又做了捕快,有隨身攜帶繃帶的習慣。
她道:「小傷,沒事。」從荷包里取出繃帶,就要往右手纏去。
程昶一愣,攔下她:「你不消毒?」
「消毒?」雲浠沒聽明白,猜了猜他的意思,道,「三公子放心,那短刃上並沒有淬毒。」
程昶哪裡是指毒藥,這麼長一條血口子,他是怕她感染破傷風。
他自小在醫院長大,基本的急救工作還是會做的。
程昶道:「把傷給我看看。」
雲浠微愣,過了會兒,低低「嗯」了聲,把右手伸到他跟前。
程昶逕自握了她的手腕,仔細查看一陣,心中鬆一口氣,還好,目前沒有感染的跡象。
水榭盡頭的幾個人已趕了過來,是馮管家與裴府的幾個家僕。
亭閣長廊里,打鬥的痕跡十分明顯,地上與廊柱上還有斑斑血跡。
馮管家見此情景,咋舌:「這、這……」
不等他說完,程昶吩咐:「去取清水、酒、還有止血的傷藥來。」
馮管家也瞧見雲浠手心的傷口了,連忙稱是,交代了家僕們幾句,躊躇再三,問:「小的方才老遠見這處有幾個黑影掠過,不知三公子與雲浠小姐可是遇著了什麼歹人不曾?」
他心中忐忑,雲浠倒罷了,眼前這一位可是堂堂親王府的小王爺,倘真遇著什麼危險,只怕裴府吃不了兜著走。
程昶思量了一會兒,覺得此事與艄公那事一樣,一旦鬧開,反而打草驚蛇。
「是我府上有幾個人作亂,已被攆走了,回去我自會同父親說,不干你們的事。」
「好、好。」馮管家揩了揩額角的汗,能大事化小最好。
很快,家僕們便把傷藥取來了,程昶掃了一眼周圍的人,一個兩個全都是粗手粗腳的漢子,便對雲浠道:「我幫你上藥。」
說著,取了清水,先幫雲浠沖洗了掌心,然後撬開酒壺,將酒水慢慢淋在傷處消毒。
他的神色認真,動作輕緩,扶著她手腕的指尖雖是溫涼的,觸感傳到心裡,莫名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