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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6:00 作者: 覓瀾
    丁澄委婉回答:「不是,我們不做橫向比較,還行的意思是我本人基本滿意。」

    她張口就來,「有兩百萬嗎?」

    丁澄眉心一跳,「我們薪資計算方式很複雜,我自己都算不出來。」

    林棠笑嘻嘻說:「那就是有咯。」

    他頓了下,「沒有。」

    「別謙虛了,我又不找你借錢,就是想做個薪資調研。」

    丁澄忍了忍,「是你的課題需要嗎?」

    她理直氣壯的,「不是,我正在找工作,都說亨川待遇好,我也想進亨川啊。」

    丁澄笑笑,「不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心裡腹誹,口氣真大,在亨川,就她這種腦子跟不上嘴的,第一輪就得刷下來。

    林棠真不把他當外人,看了一品尊府,還要看其他項目,丁澄耗了整整一天,總算把這尊佛送走了。

    他尋思,林棠是怎麼和言微做成閨蜜的,這兩人完全是不同的性子,言微要比這個林棠靈醒多了。

    林棠房子沒買成,但這事兒算是辦了,丁澄和秦懷鶴匯報完,請示了一句:「秦總,心理醫生已經找好了,聽說做過產後抑鬱的研究,還挺有名的,您看約哪一天合適?」

    秦懷鶴頓了下,「過幾天再說。」

    「好的。」

    丁澄斟酌著又問:「再過幾天,歲歲就要滿月了,您看,在哪兒定宴席?」

    秦懷鶴耷著眼皮子默了片刻,「不用了。」

    晚上,秦懷鶴沒有回漸青湖,而是留在亨川世紀頂層。

    他怔忡站在落地窗前,言微和他第一次親吻的地方,感受一種變態的刺痛。

    心臟微微麻痹,秦懷鶴掏出手機,給國外的友人打去電話。

    「大財主怎麼有空找我?」

    秦懷鶴往濃墨的天幕望去,「我結婚了。」

    對方有些驚訝,笑問:「結婚了不叫我,太好了,省了份子錢。」

    秦懷鶴長吸一口氣,又吁了出去,「沒有擺酒席,剛生了孩子,她說要跟我離婚。」

    對方微滯,轉瞬就笑了,「你不想離?」

    秦懷鶴咬了咬腮幫子,太陽穴隱隱作痛,「不想。」

    那一頭的男人朗聲笑了,「秦懷鶴,你也有今天,錢不管用了吧?」

    過了一會兒,秦懷鶴掛了電話,闔上眼,大掌覆上臉,狠狠揉搓了兩把。

    「你連她家都沒去過,連老丈人都沒去拜見,你老婆真敢嫁給你,錢多就是好使啊,不用問我老婆,我們家沒有女兒,她也得罵你,我們可不敢這麼教兒子。」

    秦懷鶴沒有和好友解釋,登記之前他是打算去一次的,陰差陽錯之下沒去成。

    他想,的確是他的疏忽,該去看看了。

    看看是什麼樣的父親,才教養出言微這樣的女兒。

    賺錢對於他來說不是難事,但沒有言微在一起,養女兒,他似乎是沒底的。

    第二天,秦懷鶴把後尾箱塞滿,獨自一人,開車前往目的地。

    這個別墅區是五年前交付的,多數業主早已經入住,保安不認識他,看他開的車子價值不菲,好聲好氣說,要先只會業主才可以進去。

    秦懷鶴沒為難他,把名片遞上去。

    保安臉色變了,連忙給他放行。

    秦懷鶴把車開的院子外頭,原地站了一會兒,看看冬日湖景,又看看院子。

    辦事的人選的不錯,別墅不算大,總價不過兩千萬,勝在環境好,清幽雅致,適合靜養。

    一個壯實的中年婦女提著一個塑料桶走到院子裡,打開牆角的水龍頭,洗著抹布一樣的東西。

    他猜想,這個中年婦女應該就是言成明的護工,言微姑姑說,當時因為他要換掉這個護工,言微還生氣了。

    但秦懷鶴記得,言微並沒怎麼跟他抱怨,只說那位大姐做得順手,不能換。

    是了,她都攢著,一下子來個狠的,治他於死地。

    秦懷鶴把東西放在腳邊,摁了門鈴。

    羅姐打開院子大門,愣了一下,「你找誰啊?」

    秦懷鶴:「我過來看看——言微她爸。」

    他和自己的父親關係疏淡,實在無法順滑叫出「爸」這個字眼。

    「……」

    「他是我岳父。」

    羅姐醒悟過來,咧開嘴笑,「姑爺來了,都說你一直在美國,難得回來一次,想見都見不上一次。」

    她連忙開大了院門,伸手去提地上的東西。

    秦懷鶴:「剛回來沒多久。」

    羅姐把他迎了進去,她手腳麻利,腳下生風,秦懷鶴沒有一時半會的休整,就已經被帶到了言成明的床前。

    「老言,你女婿上門看你來了!」

    言成明松垮的眼皮子輕輕一掀,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眼神污濁無光,嘴角歪往左邊,扯了下,很快恢復原樣。

    「噢……」

    這一聲破碎暗啞,如八旬老人。

    眼前這人和秦懷鶴想像中的形象相差甚遠。

    他一直以為,躺久了缺少運動,人是浮腫的,但言成明很瘦,他臉頰凹陷,眼皮子耷拉,下頜連接脖頸的地方布滿了褶皺,大概是極少曬太陽,他的皮膚很白,更顯得身上的皮膚松垮皺巴。

    屋子是乾淨的,可空氣中浮著一股忽略不掉的尿騷味。

    那雙渾濁的眼睛,像是一個黑洞,能把人給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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