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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4:58 作者: 時醉
    據報導,張皓以周彥川母親家親戚自居,稱周母與弟弟也就是自己父親素來感情深厚,臨終前託付周彥川照顧家裡。

    然而這麼多年,周彥川從未給過一毛錢的經濟支持,家裡人也未曾麻煩他,一向本分度日,近來日子實在太苦,無奈之下投奔周彥川,誰知卻被嫌棄丟面子,攆出家門。如今既無工作也沒有錢,連家都回不去。

    鴻川這邊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還沒來得及應對,營銷號下面也不知是水軍還是仇富的網絡噴子已經擼起袖子跟著開罵了。

    【我就知道,企業家做慈善全是裝的,自家人餓死都無所謂。】

    【是因為給家裡人錢也不會有媒體報導吧?打不了廣告的事才不干呢(笑)】

    ……

    質疑的聲音也零零星星地冒出:

    【有手有腳的,自己找個工作不行嗎?】

    【鴻川的老總沒必要這麼摳吧,說不定有別的原因呢。】

    【對啊,萬一是被家裡人賴上了呢。】

    不過與反對的聲浪相比,這些話語完全占不到主流,甚至馬上遭到另一方的批鬥:

    【窮是原罪是吧?窮就是無賴?】

    【小伙子沒地方去是事實吧?】

    ……

    「這不是顛倒黑白嗎?!」莫子揚快被氣吐血了,在周彥川的辦公室踱來踱去,「咱們有監控視頻,乾脆處理一下發了,讓大夥看看這小子的真面目……」

    周彥川冷著臉一言不發,莫子揚忍不住了:「你倒是給個話啊!」

    「就這麼辦吧,」周彥川站起來,眼裡藏著莫測的情緒,「我還要找他們一趟。」

    「你要找誰?」莫子揚愣了兩秒,「你舅媽和表弟?」

    「對。」

    「你不會要找他們干架吧?」

    「想什麼呢,」周彥川理了下衣領,披上外套,「告訴他們一些事情。」

    「什麼啊?」

    「我媽的事。」

    第31章 往事

    鴻川的公關應對極快,馬上在微博做出回應。

    周彥川的個人微博和公司微博平時交給助理打理,這次同樣由助理按要求編輯文案,配合視頻證據,簡明扼要地陳述事件原委,先以個人號發出,隨後公司號轉發。

    視頻中只對受波及的女員工進行了打碼處理,張皓那張臉是明面上擺著的,造不得假,一目了然。

    職場騷擾本來就是大眾的敏感點,此事一經爆出,輿論在短時間內迅速扭轉,網友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那個躲在網絡背後的張皓給淹死。

    【不是無處可去,是無處可騷擾吧?】

    【什麼噁心男人,滾!】

    【所以到底誰道德淪喪啊?窮山惡水出刁民是真。】

    【之前瞎嗶嗶的人能出來道歉嗎?】

    ……

    周彥川再見舅媽和張皓不是在飯店,而是在他們未來得及退的出租屋裡。

    張皓也知道做錯了事,正被網上的反噬力嚇得大門都不敢出,忽見滿臉煞氣的表哥進門,一勁往他母親身後躲。

    「彥川張皓他……」舅媽也忌憚這個樣子的周彥川,哆哆嗦嗦地說,「他一時糊塗,我不懂這些,不知道他怎麼就干出這種事,求求你別告他我求求——」

    「我來是有別的事想跟你們說。」周彥川的語氣毫無起伏,卻寒意森森。

    中年女人仍舊顫著身子,微微點頭:「那好,我們慢慢說。」

    「你知道我媽和家裡發生過什麼嗎?」

    「知道啊,你外公說你媽嫌家裡窮,奔高枝去了,也沒闖出什麼名堂,還不肯回家……」察覺到周彥川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的聲音陡然低下去,驀地又拔高,「這這這都是你外公說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彥川話不多說,扔下幾個筆記本在桌上。

    「這是?」

    「我媽媽的日記,」他瞥了眼在自己面前發抖噤聲的二人,「認字嗎?去看一下。」

    「認。」周彥川的舅媽和表弟都沒上大學,但中學是讀過的,基本的文字閱讀沒問題,他們互相對視後,坐下來湊在一起,翻開了最上面的一本。

    這些東西周彥川也是不久前才有所接觸。

    張虹這麼多年不曾回家,唯一念叨過的人就是弟弟,還給家裡寄過幾筆錢,據說也是為了弟弟。

    可她去世後,連那個感情理應很好的弟弟都不曾露面,像完全沒有她這個人一樣,也是周彥川對老家人產生嫌隙的主要原因。

    他曾經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使彼此數十年毫無聯繫?那日聽舅媽的口氣,是張虹和外公之間出了問題。

    張虹去世後,她的私人用品全部收在一個木箱中,周彥川從未想過去窺探母親的隱私。

    就在開除張皓的當日,他也不清楚自己懷著怎樣的動機,或許因了這場不愉快的打交道經歷,使他產生追溯往事的欲望,遂翻開了張虹留下的日記本。

    張虹高中才輟學,寫得一手好字,周彥川年幼時她仍有記日記的習慣,後來漸漸斷了。

    這些本子大概都有三十年以上的歷史了,紙張泛黃髮脆,上面的字跡清秀整齊。然而漂亮的字形之下掩藏的全是不堪的往事,一頁頁觸目驚心。

    張虹離家並非自願,而是被迫,更確切地說,是逃難到文縣。

    三十多年前,老家比如今貧困得多,女兒出嫁獲得的彩禮在當時可謂一筆巨款。張虹的父親正是出於這種目的欲將唯一的女兒許給一個大她十幾歲的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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