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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4:58 作者: 時醉
    他一副拉家常的口吻,先前辦公室里的不快似乎完全拋在腦後。

    「嗯,」陸允初也放鬆下來,說出了自己有點疑惑的問題,「你都是自己開車?」

    鴻川的大老闆怎麼也該有個固定司機吧?然而今天和那個周六,他見到的周彥川都是獨自一人出行,所以想不到他就是自己的甲方。

    陸允初沒有明確提司機,周彥川還是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自己會開車,幹嘛非要讓人接送?」

    「你沒請司機?」陸允初可是記得,陸長銘連節假日都會叫司機跑腿,論經濟實力陸氏現在還不如鴻川。

    「公司當然有司機,」周彥川說,「一般有公事就司機開,但是普通上下班沒必要麻煩人家吧?」

    「你那天見客戶不算公事嗎?」

    「哪天?」他想了一下,反應過來,「那次啊……是臨時的,本來讓副總去,他有事,正好我在附近,直接過去就行。」

    可能在陸長銘身邊待久了,見到個完全不一樣的老總,陸允初覺得新奇,不自覺地多看了他幾眼。

    周彥川小聲嘟囔一句:「有手有腳,什麼不能自己干啊?」

    「也對。」陸允初瞭然地笑道。周彥川的確實在,也有可愛的地方,除了土掉渣的品味和自以為是的態度令他來氣。

    下雨,加之天黑,汽車開出去一陣,陸允初才意識到不對勁:「對了,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工作室地址。」

    「不就文創區那邊嗎,」周彥川仍然目視前方,「孫經理告訴過我。」

    「但是——這條路不是去那裡的吧?」

    「急什麼……市區現在堵車厲害,找個地方吃飯。」

    陸允初愣了:「你是說我們兩個一起去吃飯?」

    「你有別的事嗎?」他瞥一眼車上的時間,「這都幾點了,湊對付了就一塊吃吧。」

    「沒事。」陸允初倒不介意和周彥川一起吃飯,他原本就是想約他在外面談設計稿的事,不過當時被拒絕了,還以為他不願與陌生人相約。

    不知道對方會挑怎樣的飯店,陸允初心裡尋思,與客戶共餐,於情理該自己出錢請客。

    轎車停靠在路邊,右前方是一座小酒樓,雖然沒來過,但是陸允初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家相對平民化的中檔餐廳。

    這種店到了用餐時間往往位置比較緊張,他們進去的時候,一樓大廳已經滿了,跟著服務生到二樓找了個靠窗的兩人桌。

    陸允初拿出手機準備掃桌上的二維碼點餐,被周彥川阻止。

    「你看看想要什麼,」他把紙質的菜單遞過去,「我掃就行,方便買單。」

    「你買單?」陸允初吃了一驚,他就是打算請客才想在自己這邊掃碼的。

    「對啊,不是我帶你來的嗎?」周彥川一看對方的表情,猜到他的心思,「行了,陸先生,你好好按我的要求完成作品,再多請你兩頓也沒問題。」

    一聽他提作品,陸允初就開始頭大,連帶著感激的情緒也沒那麼強烈了。他漠然地翻著菜單,並沒有多少選菜的欲望。

    「我隨意,」他又把菜單放了回去,對周彥川說,「周總看著挑吧。」

    「那我就隨便選了,」周彥川熟練地在手機上操作,「不過這家按我點的肯定差不了。」

    「你經常來?」

    「是來過挺多次。」

    點過菜不久,服務生端來了茶。陸允初雙手捂著茶杯,濃濃的麥香縈繞於鼻端。

    「陸先生,」周彥川忽然專注地望著他,「S市的陸氏是不是與你——」

    或許因為涉及隱私,他沒有說得太直白,陸允初卻聽出來了:「你知道我爸的公司?」

    周彥川不太意外:「陸長銘,陸總真的是你父親?」

    「你認識他嗎?」

    「不太熟,」周彥川告訴他,「年初去那邊出差打過一點交道。」

    「那你怎麼知道我和他的關係?」

    「我聽說他有個學藝術的兒子,好像就是你這名字,」他又往他這邊看,「再加上你跟他長得還是有點像的,我猜有關係。」

    陸允初消化了一陣這個信息,疑惑地問:「那你找我做雕塑,有這個原因嗎?」

    「那倒不是,」周彥川放下茶杯,「我跟陸總就是點頭之交,沒必要賣這個人情,而且我說了是見著你才覺得像他……」

    陸允初微微鬆口氣,他寧可少接一單生意,也不想跟陸長銘扯上任何關係。

    「雕塑的事吧,都是孫經理找的,」周彥川接著說,「本來我就沒想管,還好問了一句,不然搞成什麼了……」

    陸允初再次鬱結,下意識地想反駁,他們點的雞湯這時送上來了。周彥川先盛了一碗推給陸允初:「喝點這個,馬上就不冷了。」

    「謝謝。」陸允初沒多說,勺子輕輕攪動。

    剛才還在嫌棄他的創意難看,馬上就主動盛湯——這人總能在「打一棒子」和「給個棗吃」之間無縫切換,陸允初懷疑他精分。

    湯煲中的雞肉已燉爛,但是湯里一點油星子都不見,鮮而不膩,清而不淡,還有點藥味。喝過雞湯後,陸允初的確覺得渾身熱起來,甚至開始冒汗。

    「陸先生,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對方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落在周彥川眼裡,不難聯想到他的心理活動,「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從底層一點一點爬上來的,裝孫子的事幹過太多了,太能明白怎樣掌握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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