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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4:35 作者: 八千光年後
程航一悶在徐開慈的懷裡靜悄悄地不說話,過了好半晌才說:「我就是不喜歡他們這樣,很煩人,搞個人來監視我有病吧。不過我也有錯,今天你不舒服我還跑出去。」
程航一又不是沒心沒肺,和徐開慈同居這三年,他當然知道徐開慈疼,可是他能有什麼辦法?他能做的也僅僅只有餵藥、熱敷、按摩。但這些事情抵不過徐開慈身體的損傷,甚至可以說沒有效果。
程航一隻能聽著徐開慈痛苦的聲音急得團團轉,然後還是只能絲毫沒有辦法。
但這些事他不可能和外人說,總不能像個姑娘一樣看到徐開慈那麼難受,然後哭哭啼啼地說自己盡力了。
不可能的,他好歹算個男人,再怎麼說也是個成年了的男人。
兩個人過日子,什麼事都和別人說像什麼樣子?
有些時候恰恰是因為不想面對徐開慈那麼痛苦,他才會想要逃出去。
看著曾經走在路上都會有人側目的徐開慈,變成現如今這樣。連坐在輪椅上都需要綁個帶子才能坐得穩的樣子,程航一覺得是個人都會難受,更別說他。
他覺得這些心疼和壓力沒有辦法說出口,別人卻不會理解,更多的時候都變成了他敷衍和不負責的表現。
不知道徐開慈能不能理解,反正徐開慈這會是好言軟語地哄著他:「是是是,他們是煩人,我都受不了,我也不喜歡他們。我保證,過了年我就想辦法把她換了。」
程航一輕輕點點頭,這件事算是過了。
過了會,徐開慈輕輕同程航一說:「小爺,以後不跟哥吵了行麼?吵架真的挺累人的,你不知道我每次跟你吵完架,骨頭都散架了。」
程航一抬起頭來,在暗夜裡瞥見徐開慈的眼睛,明艷卻又帶著神傷。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天晚上,也是在光線昏暗的ktv里,徐開慈坐在高腳椅上,帶著一點邪邪的笑,
挑著眉沖他唱歌。
那天晚上徐開慈被徐春曄打得很慘,走路的時候扯到後背都會倒抽一口涼氣。
卻還能笑著給程航一唱歌,好像天塌下來都不算什麼大事。
在昏暗的燈光下,程航一真的心動了,真的覺得徐開慈在那一刻無比迷人。堪稱風華絕代,整個音樂學院再也找不出來能和他媲美的。
晚上在公寓裡,徐開慈問他後不後悔,他鏗鏘堅決地說沒什麼後悔的。
不後悔心動,也不後悔去親吻徐開慈,更不後悔稀里糊塗地跟著徐開慈回了公寓。
年少的心動總是簡單,維持這份心動卻不是隻言片語地表忠心就可以。
就像他和孟新辭,他也沒奢望自己能和孟新辭還有什麼除了朋友外的關係發生,更不會去做巧取豪奪的混帳事。
可恰恰還是年少的心動,十幾歲的時候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在那麼多人面前和孟新辭告白,問他要不要上同一所高中。他以為孟新辭答應了,不然為什麼要同他上了一所高中。
他卻忘了,孟新辭怎麼可能聽得懂那天他拉了什麼曲子,又怎麼會明白他的心意?
偏偏就是這樣的誤會,讓他耿耿於懷那麼多年。
他輕聲說了句:「算了。」
然後抬起頭在徐開慈臉上啄了一下,「那你別惹我,你不惹我,我當然不和你吵。」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變成了細細密密的雪粒子。屋內空調正暖,早已經是酣睡的時刻。
談什麼不開心的事,還不趕緊趁著天還未亮,再好好睡會。
第12章
上海下雪了,前幾日還只是隨意地落了點,護工做西紅柿炒蛋的時候撒的白糖都比這雪粒子多。
程航一生長在西南方,家鄉終年四季如春,莫說是雪,連冷風都少有。來上海那麼多年,這樣的雪粒子他見得太多,卻從來沒有讓程航一如願地見過一次大雪。
沒想到昨天夜裡竟然還真細細密密地下起了雪,纏綿地鋪了一地。程航一站在房間床前往外面看,連那些灌木叢的上面都對著厚厚一層雪白。
室內很暖,就連一向都要多加一件衣服的徐開慈現在也只是隨意地在外面披了件開衫薄毛衣。
程航一轉過頭看了眼徐開慈,他左手握著個小球,這會正在護工的配合下做著復健。
護工把他蜷著的手指掰開,然後遞給他一個小球,小球的顏色有很多,需要徐開慈自己抬起手來把小球放進同樣顏色的小盒子裡。
徐開慈做得很慢,要麼手抬起來一丁點就掉下去了,要麼握著的球又被手指頭攥得死死的,怎麼都放不進盒子裡。幾次下來手上那點僅存的力氣已經沒有了,左手掉在輪椅側面,連抬起來放回到腿上的勁兒都沒有。
程航一微微搖搖頭,這種復健活動徐開慈隔三差五就會做,但是那麼多年了也沒看到他又什麼長進,反而手越來越越差。
以前手指頭的肌肉還沒萎縮的時候,手倒是沒蜷著沒那麼難看,但是幾乎抓不住任何東西。後來手指肌肉一天天萎縮,再也撐不起來他細長的指骨,手也慢慢蜷縮起來,變成今天這樣像枯樹葉,瘦雞爪的模樣。
說起來程航一還覺得蠻好笑的,他搞不懂這些短視頻平台的推送機制,但昨天玩手機的時候他看過類似的遊戲動作,只是那個短視頻的創作者是一個嬰幼兒早教機構。
多可笑,以前一雙按在二胡弦上能翻出花來的手,現在竟然只能做這種類似小孩才做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