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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4:35 作者: 八千光年後
    程航一沒皮沒臉地跟著去了,也藉口說自己要趁著畢業旅行找找靈感。

    他和孟新辭在貴州呆了快三個月,每天玩得不亦樂乎。上海這邊的事情已經統統丟在腦後,什麼都和他程航一沒有關係。

    在白月光面前,徐開慈這個人簡直要在程航一的心裡查無此人。

    一開始在的城市還比較繁華,孟新辭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酒店都不和他住一個。每天晚上行程結束後,兩個人分道揚鑣,程航一還有閒心和徐開慈打個電話或者開會視頻。

    後面孟新辭非要進山,從進了苗寨後信號越來越差,程航一就不再有那個心思去想隔著那麼遠的那個人。

    敞開了玩,放開了喝,偶爾喝大了還在苗寨里那種小酒吧唱半宿的歌,騙來好多掌聲和微信號。

    醉了回到民宿就睡,醒了爬起來接著和孟新辭去下個地方。

    那趟旅程現在偶爾回味他還是覺得棒極了,除了孟新辭有事沒事就和萬均修打電話外,別的他都覺得完美極了。

    後面是孟新辭呆不住了,吃晚飯的時候說了句萬均修了,晚上就定了回去的機票扔著他就回了家。

    他一個人再呆著也沒多大勁,隔天也訂了張機票回了上海。

    程航一對天發誓,哪怕是坐上飛機他想的都是就徐開慈這種性格,他失聯那麼久徐開慈肯定都有新歡了,他程航一在徐開慈心裡應該也早就查無此人。

    徐開慈和他所有的前任都是玩膩了就好聚好散,大家都那麼熟了,說不定以後再酒局上還能坐下來喝一杯。

    那麼和他程航一也應該是這樣的結局,好聚好散,談的時候挺開心,分了也不會覺得多難受。

    他都想過,自己下飛機應該就要去徐開慈的公寓把行李收拾好,然後給下一任騰地兒。

    或者是徐開慈還沒那麼快找到下一任,也還有一點作為學長對學弟的關懷,可以讓程航一多呆兩天,直達程航一找到住處,再讓程航一搬走。

    這些他都有想過,唯獨沒想過的,是徐開慈竟然癱了。

    下飛機後程航一打開微信,看到爆滿的未讀消息,他簡直快要瘋掉。不敢相信似的,還捏了自己幾下,是真的疼,不是做夢。

    連前一天先走的孟新辭都發消息讓他趕緊回上海,說是徐開慈出事了。

    還沒來得及回公寓看一眼,就直奔醫院。

    說起來真是諷刺,他明明還是徐開慈沒分手的正牌男友,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徐開慈癱瘓了的人。

    隔了三個月,第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徐開慈,程航一難受得都快要給他跪下去了。

    三個月的時間,他的身體還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因為做了那麼大的手術,他臉色蒼白得像張紙。

    要不是身上插著的這些管子在提醒程航一徐開慈傷得真的很重,他真的覺得這人只是病了一場,等好了又能做回那個風華無雙的徐開慈。

    可是徐開慈再也好不了了,他再也站不起來了,他甚至連這雙好看的手都沒有辦法動彈。

    這輩子剩下的時間,他都只能與輪椅為伴,所有要做的事情,都要等著別人去幫他。

    程航一還記得那天原本徐開慈是睡著的,程航一記得自己明明動靜已經很輕了,連走路都是慢慢輕輕的,可還是吵醒了徐開慈。

    徐開慈緩緩睜開眼睛,帶著點埋怨對程航一說:「你可總算來了,可疼死我了。」

    具體有多疼程航一到現在都不知道,這種痛苦除非親身體驗,不然是永遠都不會明白和了解。

    衝破程航一防線的是他發現徐開慈剪掉了他的一頭長髮,現在他根本沒任何髮型可言,一個剃得露青皮的寸頭怎麼看怎麼彆扭。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連手都不敢伸出去握一下徐開慈放在被單外面的手。

    但是真得太難受了,難受到連哭都哭不出來,明明眼淚一直在眼眶打轉,但是就是沒有辦法像小時候那樣歇斯底里地哭一場,只剩喉頭髮出的幾聲不成調的嗚咽。

    眼淚婆娑間,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徐開慈的那個怪異的髮型。

    或許是這麼一直盯著別人看,別人很快就能發現。徐開慈反而比他先說話,「你是在看我頭髮嗎?早剃了,我現在不方便嘛,沒事會留長的,等好一點出院了就又能留長了,沒事的。嗨,你別哭啊,頭髮而已嘛。」

    程航一再也受不了了,哭著一直重複:「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啊?你到底去幹嘛了,怎麼會摔成這樣啊?」

    從一開始崩潰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成了憤怒又痛心地哭罵:「你就是喜歡浪,你去哪裡浪了?我平時罵你,讓你不要作死你不聽,你看看你現在這樣你以後怎麼辦?你以後怎麼辦!你不是過段時間還要去北京給那什麼古裝劇做配樂的嗎?你說你以後怎麼辦啊徐開慈!」

    徐開慈靜靜看著程航一崩潰大哭,他已經反覆崩潰了無數個日夜,現在已經變得麻木。

    從樓梯上摔下來的那一瞬間他大概已經能猜到自己不會再好了,後面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等醒過來後發現自己的情況比他想像得還要糟糕。

    他早就崩潰完了,在他發現他的知覺在鎖骨以下就當然無存的時候;在他發現自己穿著一條紙尿褲並且失禁的時候;在他疼得需要吃成倍的止痛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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