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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00:50 作者: 余姍姍
褚昭輕笑,卻不拍了,雖然還端著相機,卻好像忽然有了聊天的興致。
褚昭:「我還以為,紀淳的好事,他會主動告訴你。」
許遊動作一頓,皺著眉看過來,她不懂褚昭幹嘛提起這茬兒,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可她到底沒說話,又看畫紙,像是泄憤一樣用刮刀抹了一塊油彩上去。
一說到紀淳,許游的情緒就掛臉了,而褚昭的快門聲也加快了。
他在鏡頭後笑了:「只是訂婚,又不是結婚。就算結婚,還可以離婚,可以婚外情。」
許游的眉頭打了結,瞪過來一眼,繃著下頜,很想噴他一句。
褚昭快速按著快門,嘴上卻不咸不淡的說:「把時間浪費在談世俗的情和愛,只會消磨你的靈氣,得不償失。」
許游一頓,說:「我從沒在這件事上浪費過時間,對紀淳也是一樣。」
褚昭:「那是他沒空回應你,你倒是想浪費。」
許游又瞪了他一眼。
褚昭笑了:「時間就是金錢,你沒浪費,就是賺了。」
許游沒理他,接著拿畫紙泄憤,一下接一下,大刀闊斧,天馬行空。
褚昭這時又說:「賀緋就不一樣了,她是俗人,做著俗事,她得用這種方式才能抓住紀淳,抓不到心,抓著人也認了。否則她心裡那口氣,如何咽下去?」
許游的手停住了,她很少聽到褚昭說這麼多話,也是第一次聽到他評價賀緋。
許游挑眉問:「你好像很清楚似的?」
褚昭嘲弄道:「她自小就被捧慣了,連談戀愛都要求無瑕,怎麼能接受男朋友有個異性發小。」
許游垂下眼,想了想,也是。
也許她的存在對於賀緋來說,就是一片白牆上落下的一隻蚊子,「啪」的一下拍死了,留了一點血跡,怎麼都擦不掉。
褚昭今天的話比平時要多,也不知哪兒來的聊天的興致,忽然又說:「我聽說你送過紀淳幾幅畫。」
許游抬眼:「嗯。」
褚昭問:「那他送過你什麼?」
許游想了一下,說:「第一次我送他畫,他送了我遊戲機,第二次,是手機,第三次,是我生日,他送了我一對珍珠耳釘。」
褚昭一聲輕笑,透著譏誚。
許游又一次皺眉:「你笑什麼?」
褚昭的眼睛從鏡頭後露出來,透著淡淡的惡意:「遊戲機、手機、耳釘,都是有價的。你送的是心意,他送的是商品。」
許游飛快的說:「可他不會畫畫。」
褚昭卻好似沒聽到:「這些東西不用他自己用心、動手,想買就有。哦,送你的手機,還是紀淳過生日的時候,別人送他的,他不用,隨手就給了你,連買都省了。」
許游臉色一變,眼裡透著憤怒,脫口而出四個字:「關你屁事。」
褚昭笑了,快門聲飛快地響起。
如果說剛才許游還不知道他的話為什麼變多了,而且充滿了挑釁,這會兒也應該琢磨過味兒了。
許游問:「你是故意激怒我,要拍我生氣的臉?」
褚昭十分撩騷,且半真半假的吐出一句:「你生氣的臉,很有生氣。」
可這一次,許游卻沒有生氣,她也沒有問為什麼,而是放下刮刀,挪開畫架,直接起身走過去。
她在他面前站定:「我能看看麼?」
褚昭抬起眼皮,屁股往旁邊挪了挪,讓茶几空出一塊。
許游沒猶豫,直接坐下,接過他手裡的相機。
她低垂著頭,一張一張翻看著,看的很仔細,很認真。
有驚訝,也有驚喜。
既熟悉,又陌生。
許游忽然明白了齊羽臻的話:「從鏡子裡看到的你,和別人鏡頭下的你,是很不一樣的。」
許游快速看著,低聲吐出三個字:「這是我。」
褚昭翹著二郎腿,摸出煙,點燃吸了口,沒應。
有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屋裡安靜的不像話。
許游就一直在看照片,看著自己,陌生的她,生動的她,鮮活的她,看著齊羽臻所說的,她身上那股勁兒。
生平第一次,她重新認識了自己。
那股勁兒,無論她照鏡子一萬次,也不會發現。
半晌,許游喃喃道:「攝影真是神奇。」
褚昭吐出一口煙,肘部架在膝蓋上:「寒假有空來棚里,隨便你玩,不懂就問。」
許游笑了笑,仍在看照片:「說起來,我好久沒過去了,手真有點癢。」
褚昭垂下眉眼,落在她的手上:「趁著有感覺,趕緊練,過了就沒了。」
許游:「嗯。」
隔了幾秒,褚昭突然冒出一句:「其實攝影不神奇。」
許游抬眼,看向他。
褚昭看著她的畫架,淡淡道:「攝影最多只是記錄,攝影師根據自己的喜好和美學標準,後期做修整,被拍的人事物是什麼樣,拍出來就是什麼樣,攝影師最多就是幫它美化。鏡頭是有欺騙性的,也狹隘,你在鏡頭裡看到的風景古剎,暮色古鐘,等你真的去了,就只能看到滿坑滿谷的人頭。不像畫畫,畫畫的人心裡在想什麼,只有落到畫紙上,看客才知道。」
一個是發現,一個是創造。
褚昭難得說這麼多話,而且他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好像被什麼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