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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不要告訴任何人

2023-09-19 02:59:42 作者: 談棲
    第122章不要告訴任何人

    尉遲親自開車,穿過尉公館前的一片竹林。

    冬季萬物沉眠,連樹木都枯敗,風蕭索地穿過枝丫間,卻也別有一番景色,李幼安趴在窗口,心情好得哼起了小曲兒。

    「今天不是檸惜的忌日。」尉遲說。

    李幼安收回身子,對他笑道:「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讓你陪我去迪士尼,但姜副部在,我要是不找個藉口,她會吃醋的。」

    她戳了戳他握方向盤的手臂:「你不是也配合我撒了謊嘛?」

    前面就要上馬路了,尉遲卻調頭,在竹林里兜轉,目光一直落在前方:「你跟鳶也說了檸惜?」

    李幼安目光輕閃:「沒有啊,她好像是聽到我們那天在書房的談話。」

    她剛才就感覺到他們之間氣氛不對,姜鳶也終於忍不住去質問他了嗎?他們因為她姐姐吵架了嗎?李幼安心中暗笑,還以為她真的無所謂呢。

    原來也不過如此。

    尉遲忽說:「幼安,你姐姐已經去世十年,你應該放下了。」

    李幼安唇邊的笑意頓時僵住,倏地偏頭看他:「放下?」

    尉遲側臉線條優越,從挺直的鼻樑到喉結,是一段人間絕色。

    她瞳眸顫抖,不敢相信那種話竟然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尉遲,你放下了?你忘了姐姐是怎麼死的嗎?」

    放下代表遺忘,他竟然想遺忘她姐姐!

    李幼安慍怒:「這些年我爸媽一直恨著你,認為是你害死姐姐,不准我和你往來,可我覺得你和姐姐相愛,是他們不理解,我很支持你們……」

    她說了很多話,從他們怎麼認識,到怎麼天人永隔,滔滔不絕的聲音入耳,前方不斷變換的景色入眼,尉遲卻是想起十年之前,那個對他哭求的女孩。

    ……尉遲,我求你,求你替我保守秘密好不好?永遠不要說出來,不要告訴任何人!不要!

    腳踩住剎車,李幼安猝不及防,身體慣性地往前傾,又被安全帶拉回,她的話語戛然而止,錯愕地看著尉遲。

    「幼安。」尉遲淡淡抬眸,色澤微寒,「走了的人回不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可以銘記在心,但太過執念,只會傷己。」

    李幼安忽然感覺喉嚨疼痛,撕裂的疼,一口水都咽不下去。

    尉遲從不輕易動怒,一直都是溫和的,可哪怕是不怎麼熟悉他的人,也能從他的話里感到施加的壓力,這源於他常年居於上位的氣場。

    他一句沒有一個字重音的話,落在她的心扉,激起千層浪。

    好一會兒,李幼安才說:「我會試著放下的。」

    可是她的手,卻在袖子下捏得緊緊。

    尉遲把車開回尉公館:「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去迪士尼,司機送你去吧。」

    說完他便下車,沒有等李幼安說什麼,直接吩咐司機幾句,司機領命,坐上車:「幼安小姐,我這就送您過去。」

    李幼安一言不發,眼睛裡只看得見尉遲離開的背影。

    十年了,他從來沒有說過放下這種話,她篤定他心裡一直有她姐姐……否則四年前白清卿生下阿庭,本該理所當然嫁進尉家,他怎麼會因為她一句「不准娶」就沒有娶?

    就算後來他娶了姜鳶也,也是因為要救阿庭,是不得已為之,犧牲尉太太的位置也只是暫時的,她同樣篤定,他們早晚會離婚。

    可現在,他卻對她說,放下。

    放下?

    他想把心裡屬於她姐姐的位置空出來了嗎?空出來給誰?姜鳶也嗎?

    李幼安的眼神,驀地冷極。

    憑她也配?!

    ……

    尉遲沒有在客廳看到鳶也,便徑直上樓,輕輕推開主臥的門,走進去,果然看到她躺在床上。

    又是背對著門的姿勢,這次她很放鬆,應該是真的睡著了。

    他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鳶也其實不是特別瘦,但背影總給人纖弱的感覺,就是這麼嬌小的一個身軀,脾氣卻桀驁,難以馴服得很。

    尉遲在另一個位置坐下,沒有驚擾她,安靜坐著。

    大概是冬日本身就比較催眠,鳶也這一覺睡到了傍晚才醒來。

    一睜開眼,她就感覺到身邊有人。

    室內沒有開燈,窗簾又遮了月色,唯有門縫傾瀉進一縷亮光,但也照不到床邊,所以他整個人都藏在黑暗裡,容貌表情完全看不清楚,但多年的熟悉,鳶也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是他。

    只是她感覺他看著她的目光很深邃,很幽遠,不知在想什麼?

    頓了頓,她問:「有事?」

    「明天天氣不錯,去海邊玩吧,初北他們也去了。」尉遲低下頭,將她貼在臉頰上的一縷頭髮別到耳後。

    鳶也馬上拒了:「不想去。」

    他兀自做好安排:「我讓保姆帶著阿庭去老宅,我們可以在外面住幾天。」

    鳶也強調:「我不想去。」

    「起來收拾東西吧。」尉遲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

    「……」鳶也氣笑,「你是不是不懂尊重兩個字怎麼寫?」

    尉遲笑著道:「人一直留在一個地方,情緒也會一直陷在那裡,你不是想跟我聊聊阿庭的事?換個地方,整理好心情,然後我們再聊。」

    鳶也抿了下唇,沒有再拒絕。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他們便出發了。

    晉城並不是一座臨海城市,所謂海邊,其實是去鄰市,開車要整整三個小時。

    鳶也在車上補眠,本來是拿著抱枕墊在玻璃上,靠著車窗睡覺,結果半路醒來,發現自己靠在了尉遲的肩膀。

    她確定自己不可能睡著睡著從那邊轉移到這邊,百分百是尉遲把她弄過來的。

    她頓時沒了睡意,拉開和他的距離,拿出手機玩,眼角瞥見窗戶外霧氣蒙蒙,倒是挺好看,便順手拍了一張,發朋友圈。

    等她刷完微博回到微信,發現有一條評論,竟是霍衍:「去哪裡玩?」

    出於禮貌,鳶也回覆:「澤城。」

    回了美國父母家的霍衍,看到她的回覆,失笑出聲,這麼巧?某位先生也去了澤城拜訪長輩吧?

    他端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意味深長。

    萬幸的是,雖然正逢春節,但路上沒有堵車,早上九點多,鳶也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車子停在一棟海邊別墅前,陸初北出來迎接他們,原來這是陸家的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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