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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41:30 作者: 青山白白
於他們而言,花這四十文錢就能嘗到龔御廚、曲大師傅和孟廚娘的手藝,哪怕僅僅是一筷子,那也忒值!
就這樣,美食比試在眾人一傳十十傳百之下,很快就在長安城裡傳開來,吊足所有人的胃口。
而孟桑多少也聽聞了此事,但也沒太在意,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國子監和百味食肆的幾樁事上。
頭一件要緊事,就是在朝堂上過了明路,從二月下旬起可以推出勤工儉學。
經孟桑與沈道、謝青章、徐監丞、魏詢等人的商議過後,決定同時在食堂和百味食肆推出不一樣的崗位。前者由國子監公帳撥發工錢,主要是一些洗碗、運餐盤等等雜役的活計。而後者則由百味食肆撥工錢,至於活計,要麼是與監內外送有關,要麼就是安排去小食櫃面、飲子櫃面負責收銀錢等等。
當然,這些崗位的數目有限,自然不會來者不拒地接收所有監生,主要還是為了幫助孫貢、許平這一類平日裡較為拮据的監生。
好在國子監內監生人數不多,而且每一人的來處都有文書可循,監內對所有監生的家裡狀況尚算了如指掌,不會出現後世那種「家境富裕者搶占有限位置」的情況。
這些通過資格勘驗的監生,在經過幾日培訓之後,便立馬上崗。擦桌子、洗碗、算帳……少年郎們各干各的活,一個個都是精神抖擻、十分有幹勁的模樣,倒也給食堂各處添了些年輕氣,甚至惹得其餘雜役、僕役都積極不少。
除了勤工儉學一事,另一樁讓國子監熱鬧起來的,還得是今年的科舉。
三場試考完後,沒過多久,貢院就放了榜。
登第的舉子們喜氣洋洋,一邊等著金花帖子送到自家報喜,一邊熱熱鬧鬧地參與各種官方或私下舉辦的宴席。落第的舉子自然各個哀愁,要麼留在長安尋覓機遇,要麼收拾包袱回鄉。
而國子監中今年參與科舉的監生們,喜怒哀樂卻恰好反了過來。
有一成功以明經取士的監生,就差當場灑下眼淚,哭嚎道:「現下百味食肆只在國子監才有,各大官衙的公廚都還沒個動靜。日後離了此處,要我如何是好啊!」
今年唯二考中進士的監生,面色也泛著愁。
其中一人苦兮兮地嘆道:「能留在長安做官都還算好的,至少日後總能吃上百味食肆!」
另一人接話道:「但若是被外派到各個州府鄉縣,四年中偶爾才能回長安,那才叫一個難受呢……」
一眾登第者,唉聲嘆氣,臉上寫滿愁字。
而那些落榜者面上的神色,就有趣許多了。起初,他們還因落第之事有些悶悶不樂,後來見這些金榜題名的同窗這般鬱郁,心中立即就泛起一絲竊喜。
對啊!落第也並非都是壞處嘛!
至少他們還能再吃上幾年的國子監食堂,豈不美哉?
要曉得,百味食肆的吃食好歹通過各種路子能買到,而食堂這邊無償供應的朝食、暮食,那可真是有價無市,饒是你用盡辦法,基本也是沒法嘗到的。
如此一來,落榜監生們的面色頓時緩和許多,甚至還帶上些笑意,紛紛開口。
「哎呀,是我課業還不夠精進,正好留在國子監再讀幾年嘛!」
「常言道『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這進士哪有這般好考,能一下就中舉?我這才通三經,學問差得很,還是跟著博士、助教們多學幾年罷!」①
「……」
見此,正在忙活的孟桑搖頭失笑,也不曉得要說些什麼才好。
誰能想到,監生們與外頭鄉貢舉人們的悲喜剛好反過來?真也是一幅奇景了!
孟桑將鍋中炸至外皮金黃、內里鼓起的臭豆腐撈出來,輕輕抖了抖掛在外殼上的油,然後拿小剪刀從它的側面剪開,往裡頭塞了一小勺紅通通的辣椒醬,最終把它們悉數裝入油紙袋裡。
她將手裡的小食遞給最面前的監生,隨後笑著問站在後頭的荀監生:「要湯底的,還是干吃塗醬的?」
荀監生沒有猶豫,彬彬有禮道:「要帶湯的。」
孟桑笑了:「成!」
說罷,她又撈起旁邊四方形的豆腐塊,繼續炸臭豆腐。
在中央灶台旁圍了一圈的監生,半是隱忍半是期待地盯著「滋滋」冒油泡的鍋中瞧,全然一副痛並快樂著的模樣。
「真是奇了,這臭豆腐聞著忒怪,怎麼經過一番炸制,吃到口中卻有種說不出的美味呢?」
「私以為,還是干吃蘸辣醬,風味更佳。」
此言一出,立馬有人不滿:「帶湯汁的臭豆腐才更美味!」
雖然都是臭豆腐,聞著的滋味都很……銷魂,但是帶湯和干吃兩種吃法,從臭豆腐的形狀到最終風味,還是有所區別的。
帶湯汁的臭豆腐,挑的都是四四方方的小豆腐乾,出鍋後得先剪上三四下,再丟到碗中,澆上湯汁。
如此一來,小小的臭豆腐從內到外都吸飽了特製底湯,用唇齒去擠壓、咀嚼時,湯汁會迫不及待地溢出來。那種恰到好處的咸辣、回味無窮的鮮,配上臭豆腐獨特的香味,香得人一口接一口,即便將碗中湯汁都喝光,都還覺得不盡興。
干吃的臭豆腐則又有些不一樣,雖然也是四方形的,但明顯比之另一種的形狀要更扁一些,每一塊都有大半個手掌那麼大。外頭是金黃色的,從橫切面的開口處掀開,裡頭塞著少許通紅辣醬,更偏、更深的地方依舊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