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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41:30 作者: 青山白白
    這回被摸頭,葉柏連欲拒還迎的想法都沒有了。他的唇角高高翹起,面上儘是欣喜。

    嘿嘿,阿姐摸我的頭哎!

    若不是他還顧及在外的儀態,只怕方才會直接順從本心,用頭頂去蹭一蹭孟桑暖和的手掌心。

    不過,葉柏心裡惦記著謝青章的事,並沒有放任自己沉溺在有阿姐疼的歡喜之中。

    小郎君輕咳一聲,又朝著孟桑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問:「如今你也曉得了謝司業的心意,打算怎麼辦?」

    他睜大雙眼盯著孟桑,無比緊張地問:「桑桑你不會真的要與謝司業在一起吧?」

    聽了這般直白的一問,孟桑頓了下,隨後莞爾一笑:「暫且不會,我還沒想好。」

    聞言,葉柏先是心下一安,旋即就聽出其中的漏洞,皺起小眉毛:「桑桑,你多說了一個『暫且』。豈不是代表了,你現下對謝司業也存了些……」

    葉柏說不下去了,絕望得像是天都要塌下來了,忍不住憤憤道:「謝司業真是煩人,幹嘛與我搶阿姐啊!」

    他一提起謝青章,就是一副瞧不上的彆扭模樣,顯然極其不待見對方。

    看著小表弟的臉上寫滿了傷心,孟桑卻莫名想笑。不過她到底有幾分眼力見,曉得此時不能火上澆油,所以用盡全力憋笑。

    好在葉柏還記得自己待會兒要去講堂,留給他們說話的工夫不多了。故而他鬱悶了一會兒,就悶悶不樂地將謝青章拋到腦後,然後問起旁的事來。

    「那你為何一開始不相認呢?」葉柏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面上既有忐忑,也有隱約的瞭然,「是因為阿翁與姑姑不合?」

    既然眼下已經說出身世,孟桑也不欲再瞞著他。

    顧及到葉柏年紀還小,她沒有將那些沉重複雜的往事全盤托出,免得小表弟被上代人與上上代人的恩怨所拉扯,只挑一些要緊的地方說了,然後又點了一下自己是如何與昭寧長公主和葉簡相認了。

    不說還好,一說起葉簡認出她的事,葉柏的嘴巴微微張大,隨後十分惱怒地哼了一聲,咬牙切齒道:「他居然在蹴鞠賽那日就認出了你,卻一直瞞著我!阿耶真是……真是太過分了!」

    說罷,他不禁回想起先前父子倆的對話,忍不住小聲嘟囔:「怪不得阿耶那般緊張,一直想從我口中套話,又反覆囑咐我多提防靠近桑桑的適齡郎君,原來是因著這個緣故。」

    阿耶真狡詐!

    就在葉柏嘟囔時,阿蘭跑到小門處喚孟桑的名字,說是前頭有事要尋她。

    孟桑的注意力被阿蘭吸引走大半,加之葉柏後半段話的聲音放得很輕,因而她沒聽清葉柏之後說了些什麼。

    她先衝著阿蘭點頭,說了一句「我隨後就來」,又目送阿蘭的身影消失在小門處,然後才笑吟吟地望向葉柏。

    「對不住,剛剛被阿蘭打了個岔,光聽見你抱怨葉侍郎,但未曾聽清你後頭說了什麼。要不阿柏再說一遍?這回我保證認認真真聽你說完。」

    葉柏得知她沒聽清嘟囔,心中一喜,飛快搖頭:「不是什麼要緊的話,不聽也罷!」

    幸好阿姐沒聽清,否則他就沒法明里暗裡提防那些登徒子了!

    孟桑見他不想說,便沒將此事放在心上,柔聲道:「阿蘭有事尋我,而你也該回講堂了。走吧,一起出去?」

    「嗯。」葉柏乖乖點頭。

    孟桑眉眼彎彎,撐著膝蓋的雙手用力,站直身子,帶著葉柏往小門處走。

    偷瞄著身側的孟桑,葉柏也不知為何,忽然生出許多不確定來。那些因一時興奮而壓下的複雜情緒陡然反撲,讓他感覺邁出去的每一步都輕飄飄的。

    明明已經聽對方說了往事,也想通了阿耶的異樣舉止是為了什麼,但他還是忍不住質疑起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只覺得都是自己做的一場美夢。

    桑桑依舊是桑桑,不是他的阿姐。

    剛走了沒兩步,孟桑忽而感覺自己袖口被拽住,卻沒有聽見葉柏開口說些什麼。

    她心中不解,但還是耐心地停下腳步,挑眉作詢問狀。

    葉柏緊張地咽了咽津液,有些害羞和扭捏地抿了下嘴唇,低聲反覆確認:「桑桑,以後我真的有阿姐了,是嗎?」

    「這些都是真的,不是一場美夢,對不對?」

    孟桑莞爾,再度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頂。

    「都是真的,阿弟。」

    聽到這一句,葉柏忐忑的一顆心緩緩落下,上揚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

    桑桑在喚我阿弟哎!

    這些都是真的,他以後真的有阿姐了。

    葉柏呼出一口氣,暗戳戳下定決心——除了要防備包括謝司業在內的登徒子們,他還要更加努力地讀書,日後做阿姐最大的依仗!

    因而,接下來一整日,葉柏都有些過於激動。

    國子監中,早課是六學打亂一起上的,而晚課是各學學子一道上。而中間的幾堂課,採用的是走班制,監生們會去到不同的講堂,分別學習不同的儒家經典。

    葉柏本不是愛出風頭的性子,往日都是安安靜靜聽博士或助教講課,從不會主動站出來表現自己。

    而今日的葉柏,就跟打了雞血一般,無論在哪一堂課上,都會十分積極主動地回答諸位博士提出的問題。

    一眾監生們是看得瞠目結舌,只覺得葉監生的軀殼內仿佛換了一個人,越看對方越覺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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